陸天池和陳月華在江風中瑟瑟發抖,心神淩亂不休,麻木的看著大眼瞪小眼的吳明和慧難。
雖不知兩者間有何恩怨,但讓一向精明,智計如妖的吳明,敢對救命恩人如此無禮,定然不會是小事。
更何況,對方不僅是佛門之人,還是一位金剛半聖!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如今藝業有成,可喜可賀!”
慧難淡金色眉毛微不可查一挑,束手一禮。
陸天池和陳月華目瞪口呆,腦筋有些轉不過彎。
雖然出家人一向和善,但這位掌壓黑魚半聖的佛門金剛,絕非沒有脾氣,被一個小輩這般硬懟,又是陰陽怪氣,竟然沒有動怒,兩人本能覺得不是他脾氣好,涵養到家,而是理虧!
而偏偏吳明又是個吃不得空,甚至得理不饒人的性子,這就有的看了!
四人腳下江麵水中,黑魚半聖求饒哀嚎漸息,全然沒了反抗之力,莫看兩大凶物受創頗深,但如今逮著機會,還不可著勁的進補?
放眼神州各族,也找不出任何一方勢力有此大手筆,弄一頭氣血雄渾的妖族半聖做養料了!
“嗬嗬!”
吳明扯了扯嘴角,似是傷口太疼,又似不為所動,表達出不知多少意味。
“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
慧難眼瞼微垂,語氣平淡如常。
但在兩人看來,卻像極了低眉順眼,更覺不可思議。
“嗬嗬!”
吳明依舊是不鹹不淡的兩個音符。
這般拖延之下,黑魚半聖的氣息再降,雖不至於有性命之虞,但其一身聖道威勢散逸的煞氣,卻弱化到了極點,甚至隻剩下了虛弱無比的慘哼哼。
嗡隆!
蒼穹烏雲蓋頂,黑壓壓仿若重巒疊嶂,欲要壓落天龍江,不時有電閃雷鳴劃過,可怎麼看都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架勢!
“出家人身無長物,施主何必斤斤計較?”
慧難道。
“嗬……”
吳明似乎齜了下牙,似笑非笑道,“大師一身寶光,呃不,是寶相莊嚴,想來金身有成,隨便刮點金粉下來,也夠晚輩過活了!”
陸天池和陳月華隻覺一陣牙疼,麵色極不自然的撇過臉去。
讓出家人刮金粉,還有比這更歹毒的罵人方式嗎?
慧難皺了皺眉,旋即恢複如常,似乎輕歎一聲道:“貧僧南下趕的急,倒是沒有帶多少盤纏,隨身一副化緣的紫金缽盂,就於施主栽花種草,修身養性吧!”
一邊說著,便見慧難右手自左手袖袍袈裟下,摸出一方紫金銅缽,驀地高高舉起,缽口向下,驟然其上紫金色光點大放光華,遊走定不定,化作無數玄奧無雙的梵文佛經,自缽口中吞吐而出。
嗡!
光華籠罩下,江麵自行散開,但見包裹了黑魚半聖正題的無數藤蔓,宛若繩索般自行脫落,被佛光牽引著落入銅缽內。
下一刻,點點斑斕灰光自黑魚半聖幹癟傷口中湧出,化作一條張牙舞爪,蜿蜒扭曲的迷你蛟龍,一樣落於其中,就連綁縛的結結實實的縛龍索,也似乎不再受吳明神識控製,嘩啦一聲輕響的飛出,更有一柄骨質長劍隨行。
吳明握著縛龍索和龍隕劍,眉頭大皺,麵上不悅,心中不由暗暗長歎。
今天,到此為止!
至少想要讓天龍宮跟這位佛門新晉大能結怨,是做不到了!
“施主!”
慧難將銅缽遞了過去。
“大師吃飯的家夥,晚輩怎好取用,如此的話,豈不成了謀財害命?”
吳明心頭滴血,不得不裝著硬氣婉拒。
這可是一件道器,哪怕是給蓮燈做滋補也好,但卻真不能要,畢竟人家剛剛救了他的命!
陸天池和陳月華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見識了智計如妖,心狠手辣的吳明,又深切體會到他的不要臉。
能將不要臉修煉到這般地步,天下無出其右,也算天下第一人了!
“施主心胸廣闊,貧僧不如也!”
讓兩人眼角直抽的是,慧難還認真誇讚一番,順手一翻銅缽,噬龍藤和泥鰍閃出身形,纏繞在吳明左右手上,探頭探腦的看了他一眼,便既縮了回去。
“他倆性子野慣了,不知禮數,還請佛爺勿要見怪!晚輩在此,代他們謝過佛爺搭救之恩!”
吳明拱手一禮。
“哈哈哈!”
驀地,脫困後的黑魚半聖悠悠醒轉,發了瘋似的狂笑不止,擺動著瘦了不止三圈的龐大身軀,怨毒無比的目光自水下透出,死死盯著兩人道,“今日爾等壞吾聖道根基,此仇不死不休,不共戴天!”
“施主若肯修身養性,洗去自身罪孽,他日未必沒有機緣,重拾聖道,若執迷不悟,即便今日貧僧不出手,也無緣登臨聖道!”
慧難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