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茂神州,蒼穹之巔,無垠虛空內,人跡罕至的草廬中,簡單的鋪放著幾樣物事。
僅有的兩個矮墩簇擁著一個低矮茶幾,其上放著粗瓷茶壺,旁邊是三兩缺口茶杯,淺淺的一絲渾濁茶水內,飄著幾片不知名茶葉,毫無香氣溫度散逸。
牆壁上掛著一副蓑衣,一副黃紙草畫,亂七八糟的草書看不出寫的什麼,旁邊還耷拉著一柄黑黝黝仿若布滿鏽跡的鐵尺。
最大的草席旁,放著一雙開了線的草鞋,一蓬竹卷書稿散落成堆,筆墨隨意擺著,顯得異常淩亂。
最引人注意的莫過於,草席上酣睡著一名麻衣男子,蓬亂的頭發似乎很長時間沒打理,遮掩了麵龐和胡子拉碴混雜,讓人看不出年齡。
男子左手支棱著頭顱一側,斜臥草席,麻衣半敞,露出毛茸茸的胸膛,一雙襪子烏漆嘛黑,似乎很長時間沒洗了,還有一個看不清本來顏色的酒壺歪倒,卻毫無酒氣散逸。
本是雜亂的草廬,因男子在,而顯得異常和諧,仿若本就該如此,多一分突兀,少一分別扭!
噗!
驀地,男子右手指尖紫青光華閃爍,赫然如燈焰般亮起,驚的男子骨碌碌爬起,無論其如何甩動,紫青光焰竟然毫無熄滅的跡象。
“哇呀呀,哪家兔崽子搞鬼?”
男子跳腳怒罵,似乎被逼急了,抓起牆上的黝黑鐵尺,竟是將食指整根斬斷,混雜著赤金色鮮血湧出的還有淡淡紫青光華,令其神色一滯。
呼!
斷指落地,瞬間化作一朵燭火般的光焰,虛空漣漪激蕩,無形的光圈四起,忽隱忽現,似乎隨時都會消失。
“嘿!”
男子也不著腦,嘿然一笑,以鐵尺點指光點,其上符文閃爍了下,竟是將光焰束縛在內,不得輕動。
但讓其瞳孔微縮,驚詫動容的是,鐵尺上的符文雖然困住了光焰,卻仍以微不可查的速度消融,按照這等趨勢,若無其助力的話,多半還是能夠脫困,甚至若任由發展下去,鐵尺都可能受到損傷。
最驚人莫過於,焰火閃爍間,宛若蓮花綻放,滴溜溜旋轉不停,好不喜人,若非親眼見識了其無物不熔的恐怖威能,誰也不會相信。
“原來是這小家夥!”
男子目中若星空般的瞳孔一閃,似乎跨越了天地虛空,看到了遙遠的一幕,似笑非笑,又似苦笑的搖了搖頭,“觀潮啊觀潮,你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還有石甫那小小子,莫名欠下那般大因果,聖道鋪路,豈是一尊半聖就能解決的?”
“也罷,此事我便為你擔待一二,至於你……哎,言行不像那位,性子卻是十足十,偏偏又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
男子走出草廬,遙望南方,隨手向後一招,葫蘆落在掌心,便見鐵尺一搖,紫青光焰滴溜溜旋轉著落入葫蘆內,竟是發出一陣嗡隆隆雷鳴。
“好一個混沌……”
話未說完,男子謹慎的盯了眼虛空,趕忙將葫蘆塞起,跺腳罵道,“這幫魔崽子,就能消停會,非得盯著神州這一畝三分地?”
但見九天之上,虛無深處,無盡黑影若鬼怪般張牙舞爪,鋪天蓋地而至,卻被無數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鎖鏈遮擋在外,不得寸進。
……
與此同時,南魏夕陽穀內,吳明激靈靈一個寒顫,莫名覺得一陣惡寒,背後一尊千丈金綠色老猿虛影還未凝實,便既消散。
同時消散的,還有其背後淡金色光影中,一閃而沒的黑色絲線,隱約還夾雜著尖利嘶鳴!
“呼……”
吳明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下意識認為這是動用了不屬於自己力量的後遺症,不由自嘲一笑,“放棄唾手可得的聖道之路,不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至少也算罕有了。”
“不過,跑了他們三個,我倒要看看,還有誰能跑的了?”
吳明目光一寒,掃向下方。
吼!
幾乎在同時,威嚴浩瀚的龍吟乍起,但見半山腰處,幽暗金色龍影呼嘯而起,巨爪橫空,瞬間拍飛了兩根鎮妖釘,並裹挾恐怖威能,趨勢不減的直衝星幕而去。
一道百丈魚龍身影隨之而起,在龍爪將星幕拍的漣漪震蕩之際,其周身詭異光華再起,竟是硬生生自漣漪中撕開一道口子,一閃的鑽入其中,消失不見。
半山腰處,獨留四名兩宗大宗師麵麵相覷,一時不知如何之際,噬龍藤和毒蛟皇自千丈古木上飛下,直撲而去,唬的四人拚命廝殺。
“錦清!”
吳明皺了皺眉,旋即了然。
沒辦法,誰讓人家有個好爹呢,無論在什麼時代,有爹拚就是底蘊實力,怪不得誰來!
“吳明!”
就在此時,一聲怒嘯傳來,卻見山林火焰中衝出一尊高大人影,正是楚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