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姑娘搖著頭,卻緊緊握著黨為民襯衣的衣角,流著眼淚不肯撒手,看著她兩隻明亮大眼睛充滿了痛苦和悲傷,黨為民心一軟,便點頭回答:“好了,好了,我給你點錢,不要再拉著我的衣服了,你看上麵都是你的手印。”
小姑娘抿起嘴巴,一臉的倔強,但手卻一點沒有放開,估計在沒有拿到錢時,是不可能放開的。黨為民曾有過這樣的經曆,早先他每次申請學雜費減免時,都會得到人們的白眼兒和嘲笑,想了下他打開皮夾,從裏麵拿出三張十盧比麵值的鈔票,遞給她。
“拿著吧,去買點吃的。”
“謝謝您,您是一個好人,毗濕奴大神一定會保佑您的。”小姑娘拿著錢,臉上也有了笑容,但淚花還沒消失。
“好了,好了。我還是好人嗎?”黨為民用手撣了撣褲子上的小黑手印,估計回去又得洗,不過那個小姑娘看來也真是餓急了,不然也不會這樣執著。
可是一個社會底層的來的人說,不執著的代價就是消失的悄無聲息,最終結局可能連條狗都不如。黨為民感到身上那種從宴會場上帶來的熱鬧氣氛消失了,興奮熱勁一過兒還要回到這個冰冷的世界上來。他看了看去路,決定明天不再走這條近道,要不然每天躥出一個執著的人實在麻煩,他又不是散財童子。
走了一段兒路後,黨為民聽到了後麵急促的跑步聲,扭頭一看,那個女孩又追了過來,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莫非是覺得錢少,再來要點?還是她後麵跟著幾個膀大腰園的?黨為民有點後悔讓她看到自己的錢包,而直接從褲兜裏給她幾個辨士就好了。
“先生,先生,對不起,您的衣服髒了,我能不能給您洗衣服?每次隻要三個盧比,我洗得可幹淨啦。”那個女孩帶著希冀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見過那麼多人,隻有這個年青人才給她一點兒希望。
“不用了,我住的酒店提供洗衣服務的。”黨為民笑笑,沒有同意,這不,自己一好心她見竿就上了,“你會講英語?”
“是的,我上過學的。”那個女孩像是表現一樣,“您是波羅門嗎?我看您真有婆羅門的那種氣質。”
“哈哈,我不是印度人,是中國人,我們那裏沒有種姓。”黨為民一聽有人恭維自己是高種姓覺得很有意思,這小丫頭居然還在考慮這個。
“那您一定是個大老板吧?你是不是住在那家酒店?”那個小姑娘發揮了死纏爛打的精神,指著遠處酒店的霓虹燈道。
“是的,我一直住在哪兒。”
“那就對了,那家酒店不讓住低種姓的,隻有婆羅門和刹帝利的人才能住,您肯定也高貴的人群一員。”小姑娘盡力恭維著眼前的客人,希望得到好感。
“行了,小姑娘,謝謝你對我的評價,可是我真的不需要你的洗衣服務。”黨為民此時感覺有兩點,第一,印度人的種姓情結可夠重的,這麼小的孩子淪落到此都時刻不忘提這個;第二,這個小丫頭很有心眼兒,也有策略,即有韌性也能靈活多變,有點意思。
“你快回家吧,再跟我就快到酒店了。”黨為民不想讓這麼個小跟屁蟲掛在身後,便出聲開始趕人。
這回這個小姑娘真得沒有再跟著走,黨為民長籲了一口氣,向前急走,總算甩掉了粘皮糖。酒店離這裏已經不遠,再有個300-400米就到,黨為民現在隻想趕緊回去,洗個熱水澡,休息一下,重新再研究一下異空間的事。
走著走著,剛才跟小乞丐的交談使他有點兒心神不寧,於是下意識又回頭看。隻見那個小姑娘仍留在原地,扶著一根昏黃的路燈柱,頭發撒亂著,默默地注視著自己。黨為民心裏咯蹬了一下,頓了一下身子後又接著向酒店走去,心裏說服自己,那個小女孩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剛才給了她30盧比,就以印度標準而言,也是一筆小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