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做那種事的,隻是父命難違,我……”蕭姍姍囁嚅道,聲音越來越小,整個人似乎都要被那種洶湧的自責感淹沒了。
“沒那種事的。”賈晴明說,“放心吧。這件事還在調查之中,而且,並沒有什麼鬼靈纏上你的啊。鬼靈又不像人類,它們不會通過非常複雜的方式展開報複,如果真的是你惹怒了它們,它們會直接從你身上下手的。病倒的也會是你,而不會牽連其他的人,放心吧。一定是其他原因的。”
他努力地安慰她,盡管不知道這究竟是否會有用。
“嗯。”
他聽見暗夜裏,傳來蕭姍姍低低的回應聲。蕭姍姍把裹在被子裏的身體又緊縮了一些,臉頰也縮進了黑暗之中,不被火光照亮,因此賈晴明也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他總覺得,蕭姍姍這家夥,平時總是一副沒心沒肺,還喜歡作大死的樣子。管理學生會的話,也是憑借自己的那一股子無所畏懼衝勁兒。
聽了她昨夜說的,她父親是蕭縣長的事情,他總覺得,若是真的沒有她父親的那一層關係,蕭姍姍也不會被這樣縱容著胡鬧的吧,頤指氣使,獨斷專行,在學生會裏活像是一個小女皇。可是,她的心中似乎比他所想象的,要背負著更多……
更多沉重得讓人難以承受的東西。
賈晴明望了望蕭姍姍,又抬起眼望著這死一般寂靜的飯廳。
木炭不像是木柴,燃燒時還會發出畢畢剝剝的聲音,而是幾乎無聲的,隻有零星的火星從燃燒之中不時地迸濺出來。
這一切,都讓這裏的環境變得更加死氣沉沉了。
賈晴明覺得現在是時候辦點正事了。
於是他伸手把背包從一邊扯了過來。為了方便,大家都把自己的行李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上,主要也是為了避免若是需要拿什麼東西時,不得不離開被自己的體溫加熱的被窩,導致本來就珍貴的熱量輕易地逸散出去的。
他從包裏取出那本冊子,是臨行前白淩小姐給他的那個小冊子,其中記錄著近千種妖鬼。然後又拿出了那個小小的玻璃瓶子,從苗華房間裏拿出的那個小巧的玻璃瓶。
他決定先從這個開始,因為這是從苗華房間裏找到的,蘇薔判斷這會是非常重要,幾乎是決定性的證物。如果真的是用來栽贓的話。
賈晴明的手掌觸摸上玻璃瓶的表麵,而後微微閉上雙眼,讓自己的全部感官集中在手掌傳來的觸感上。
天眼開啟。
那上麵殘留的靈,比起下午發現它的時候,已經變得更加稀薄了。賈晴明那能感知的天眼穿透這靈的光輝,似乎看見有一隻蟲子在品種蠕動,這條蟲子似乎正拖行自己臃腫的身體時,在玻璃的內壁留下了粘液,而這些靈正是隨著粘液附著在玻璃的表麵的。
那應該是某種充滿靈氣的東西,隻是有著蟲子一般的形態和習性,還有這會在爬行過的地方留下黏液痕跡的特性。
賈晴明想。
那也許是妖魔(應該也有蟲子變成的妖怪吧),也許是鬼靈,也許隻是某種……靈氣充沛的奇異生物。
賈晴明在自己的腦海之中不斷重複著回憶,那蟲子的靈,關於管中窺豹般窺見的蟲子的形態、留下的靈的氣息、拖行下來的粘液……如是種種,都在他的腦海之中不斷重複,如同剪接拚合好的影片一般不斷回放,最終使得它的形象與氣息,全部在腦海裏固定成型。
然後他翻開那手冊,期待著腦海之中的靈氣能引導著這手冊的書頁,翻到屬於它宿主的位置上。
但是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想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見手冊上的圖案和文字時,卻發現自己翻到了一個空白的頁麵上。
那上麵沒有任何的記載,仿佛被通向一個不存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