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幾口氣平複自己的呼吸。
“我看見醫院走廊的角落裏，有一隻黑色的貓，它身形一閃就不見了，但我知道是它，黑王子。我們的貓，它是我的朋友，也是母親最愛的貓。隻是……它已經死了。它救了母親的命，從那時開始，我決定要讓它繼續留在這裏。”
“貓鬼幫人延續生命的案例麼。”小黑說道，“這倒是很少見的事情，但是以貓鬼的能力，確實可以做到。隻是……”
苗華閉著眼，有些釋然地點點頭，開口說道：“隻是，作為貓鬼，它是沒有陽氣的。因而能為母親做的事情十分有限，但是我發現，隻要我經常和它在一起，它就可以從我的身上獲取陽氣。這些陽氣，會借由貓鬼，送給母親。”
“什麼？！哥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苗洪突然紅了眼睛，大聲說道，像是斥責，可是已經讓人聽得見聲音之中哭腔般的顫抖。
“因為我從小，就是那個最體弱多病的孩子啊。”苗華淡淡地笑道，“如果不是母親，我一生病就急急忙忙地抱我去醫院，細心地照料我，我根本活不到今天。也是因為這個，我從小隻是在這宅子裏長大，沒有去幼兒園，上學的時候，也是一個人，沒有朋友。尤其是他們聽說，我能看見不幹淨的東西。”
賈晴明對此真的感同身受，他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之中長大的。
“而且，黑王子它……很孤單啊。它死後一年，母親在家裏建起了流浪貓的收容所，它不知道自己死亡的事實，也不知道自己是鬼魂。於是認定那些貓是自己的朋友，可是……可是，貓是對鬼靈很敏感的東西，隻要黑王子靠近，群貓就會表現出十分敵意的樣子，驚豎起全身的毛發，喉嚨裏也發出陣陣低鳴。”
苗華有些無奈地笑道，繼續講述了下去。
“所以，後來我終於意識到，其實一直以來，能陪我的隻有黑王子，而能陪它的，也隻有看得見它的我……而且我還年輕，要這些陽氣，沒有什麼用，可是對於母親，那就可以維持她的生命。因此我繼續把它養了下去，所謂飼養貓鬼，事實上我對它的感情，遠遠超過了那飼養的程度。”
“但是接受那樣的陽氣，對人類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小黑冷冷地指出。
苗華點點頭：“確實。我漸漸發現了。雖然母親看起來比發病之前還要更神采奕奕，仿佛年輕了好幾十歲，可是……她的習慣開始有所變化，她變得愛吃魚，變得討厭燙的東西，有時候看見高速晃動的東西或是影子，也會想用手去抓，有一次，她甚至從宅子的外牆爬了上去……這樣的習慣，尤其在夜裏特別明顯，看起來……”
“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貓。”抱著胳膊站在一旁的蘇薔說道，“這倒有點像爬行人那樁的案子了。”
“爬行人？”賈晴明忍不住問。
“福爾摩斯探案集裏的一個案子。講的是助理發現普利斯瑞伯教授的奇怪舉止，比如他在晚上時會在地上爬行，又常常有匿名的信件寄給教授，就讓偵探去調查這件事情。最後查出是教授為了返老還童，所以注射了黑麵猿血清，才產生了各種奇怪的舉止。”蘇薔淡淡地一笑，為賈晴明解釋說，“總之是個很玄的案子就是了。”
“確實是那樣的……我發現之後雖然覺得有些可怕，但是……但是至少母親看起來沒有特別反常的地方啊。而且，似乎隻有晚上才會表現得特別不正常。也許是因為貓本身是夜行生物的緣故吧。”苗華說，“這些和母親能健康地活下去相比……都不重要不是麼？”
“但是那樣，她已經不算是人類了，她沾染了太多的……鬼的氣息。”小黑冷冷地說道，“現在，說說那個吧。蠱。”
這個詞一出，苗華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