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鬼靈雖然看得到，但對於人類而言，依然是異族。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白淩緩緩說道，她在房間之中踱步，那能產生清涼之氣的熏香現在已經燃盡，升起最後一縷煙氣，縈繞在古色古香的室內。
“管理人就像是被選定的官員，鬼靈是不該存在於世間的偷渡者，對於這些家夥，管理人保有殺伐之權，也就是說，就算不去實現它們的願望，若是晴明先生有足夠的力量，也可以直接消滅它們。”
“但是那種事……直接消滅的話……它們就……”賈晴明望著白淩，目光閃爍。
沒錯，若是被直接消滅的話，那些鬼靈就無法實現夙願，隻能抱恨而逝。
“話是沒錯，隻是世間凡人，又有幾人最終能夠真正如願呢？”白淩淡淡地笑道。“而且直接消滅鬼靈，對管理人而言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
“……利益？”賈晴明咋舌。
“晴明先生難道以為，管理人這種存在，是與生俱來使命感所致麼？”白淩低下眼眉，輕描淡寫地說道，話卻仿佛很沉重。“這其中當然是有利益的。像晴明先生這般，幫助鬼靈實現願望，使它們安然逝去，是一種超度方式，從中獲得的，是鬼靈願望實現時，得以安然放下的執念的靈。”
願望實現時，放下的執念的靈……
這聽起來有些耳熟。
“沒錯，和偷天閣所獲之利的原理是完全相同的。不過若是誅殺鬼靈，就會……得到屬於它一切。用來支撐那不應存在之物，彌留於世的強大怨念的一切。”白淩說道，冰冷的聲音像是一把散發著寒氣的刀。“當然，是需要某種特別的技術的。那種吸收陰靈本身力量的技術，妾身會在明日教給晴明先生。”
“這……算了吧，我還是想……”
賈晴明有些想要拒絕，他覺得自己還是更希望用自己之前的辦法……
“晴明先生更想通過完成它們的願望的方式，超度它們，對吧？”白淩閉上眼眸，輕聲一笑，“太天真了呢。”
“那樣，確實也是很好的辦法。但是，有些鬼靈，是失去了記憶的單純的厲鬼。晴明先生遇到的第一個鬼靈，宅鬼，雖然是失去了記憶，卻可以通過回魂夜的熏香，將那些丟失的魂魄與記憶找回，但是……”
她微微頓了頓。
“但是那隻是個例而已。而且魂魄丟失的時間並不久，否則即使用了回魂夜，也許本身魂魄的一部分早已經消散了，便無法找回。更有一些邪惡之鬼，比如……希望長生不死，而以一些邪法使自己成為鬼的人，也並非沒有。晴明先生若是真的遇到，又要如何實現它們的願望呢？還有一切鬼靈是仇視人類的，它們渴望殺死生者，奪走他們的一切。那麼，晴明先生又要如何實現呢？”
賈晴明沉默了，聽了白淩小姐的這番話之後，他開始意識到，之前的自己，確實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想想他之前遇到的鬼怪，比如因為對心愛女子的執念，而化為宅鬼的戚孝城；比如吳耀學長那受到欺負之後，無法原諒施暴之人、也無法原諒那個以殘忍手段複仇的自己的鬼魂；比如林師傅為了保護山林而成為的倀鬼一樣的存在；希望在夢世界永遠存在的莊周夢；還有深愛著苗阿姨和苗華大哥的黑貓鬼魂黑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