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身為人類的管理人並沒有很強大的力量,因此他們才無法靠自己的力量設立私刑,強化自己的地位與權威。
他們是神靈按照自己的形象所造,是西方彌賽亞創造的萬物之主,也是華夏之母女媧捏造的,充滿靈性與力量的泥人。
是世間最高貴,最偉大的存在。
即便是天劫這樣的存在,現在也如同被馴化的巨蟒,盤桓在賈晴明這位管理人的身旁。
而之所以管理人們喪失了這種力量,是因為他們無法麵對自己的本心,因此被判定為“失格”的管理人。
苗阿姨家宅的大哥苗華就是這樣的管理人,可是他沉溺在自己愛貓的死亡之中無法自拔,最後甚至不惜用蠱蟲那種邪惡的手段,為寵物貓續命,使它和母親都能夠長久地留在自己的身旁。
蘇青兒曾經遇到的村中少年李清揚也是一位管理人。可是他受製於蘇青兒的異族身份,明知道是異族,卻無法在眾人的眼光和自己的本心之中做出抉擇,也不知該如何取舍。
如此這般,世間不知有多少管理人,多少普通的人類得到了天賦一般的天眼。
可是,越是得到這樣的“潘多拉之盒”,反而越是會釋放出內心之中更深重、更強烈的欲望,越是想為了一己私心去改變更多。
如同西洋教士所說的七宗罪,這是人類無法擺脫的本能。
但唯有真正正視了本心,願意站在管理人的地位,代行天道之法則,才能成為真正的管理人,並非奴役,而是掌控天劫之雷。
沒有任何風和載具,賈晴明的身體一點點走向高空,腳下如同踩著完全不存在的階梯,一步步走向天際。
那九頭的鬼車鳥發出刺耳的聒噪聲,撲向賈晴明,卻被那天劫雷光的巨蟒瞬間撕碎,連灰燼都不曾留下。
此時高天之上那建木之舟表麵,已經生長出了藤蔓一般的細長的樹幹,已經與上方的某處連通,看起來如同是拴在碼頭上停泊的船隻。
白淩與玄君淩二人,隻要任何一人解決了對手,就可以沿著這細長如繩索的樹幹,攀上最高之處,叩響天門的所在。
“不可原諒……”
賈晴明望著滿目瘡痍的大地,握拳的雙手在止不住地顫抖。
神庭縣內已經被洪水吞沒,夢世界因虛妄之花的熏香入侵,魘正在貪婪地吞噬著縣城內的一切。而西側的碗山之上,到處都是漆黑的焦土,他甚至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焦土,埋葬著戰死的無辜之人。
“那麼,”玄君淩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歇斯底裏,“管理人先生,你是要審判我麼?那麼,我身旁這個無辜的女人也會一起波及。”
她手持妖刀,壓在白淩的脖頸之上,雖然這並不能對白淩造成實質的生命威脅,但是要擺脫這樣的狀況對白淩也同樣不是易事。
“為了審判罪魁禍首,而波及到無關緊要之人,恐怕並非是管理人……天道代行者的作風吧?”
“不。”白淩閉著眼眸,突然開口了,“妾身根本不是無辜之人,挑戰天道的偷天者,打造偷天之舟,竊取神獸白澤之肉最後化為己用之人,算什麼無辜呢?”
白淩同樣笑了,這個笑容輕鬆卻釋然,她眼中完全覆蓋的紫芒正在消退,似乎恢複了平日裏那古裝漢服女子的樣貌。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的命運之人。現在時候到了,請結束妾身永生的詛咒,親手殺死妾身吧,晴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