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去的時候，紀敏兒也醒了。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發呆，黝黑的瞳孔失了焦距，茫然的看著前方。就像此刻她的視線正對著自己，但卻又好像是在看著別處，很散。
這樣的紀敏兒是蕭芷晴陌生的。她們要好的時候，她從來都是生機勃勃的。她們鬧掰了之後，紀敏兒也總是掛著精明的笑，對她冷嘲熱諷。獨獨眼前這個毫無生機的她，她從來沒有見過。
“她死了是不是？”紀敏兒突然開口。語氣很輕，聽不清是什麼意味。
蕭芷晴愣了一下，她來這之前有想過很多種情況。她覺得紀敏兒至少也會質問自己為什麼騙她，質問自己為什麼毀了她和封爵的幸福。可她怎麼也沒想到紀敏兒問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自己，心情無端的複雜起來。
“嗬嗬。”沒有等到回答，紀敏兒又自嘲，“我的懺悔看來隻能到地下去跟她說了。”
“你……”這樣的紀敏兒讓蕭芷晴害怕，她最容易心軟，尤其是像紀敏兒這樣曾經在她的生命裏留下不可磨滅印跡的人。如果她像紀柔這樣偏激，她可以從容應對。可她現在真心悔過，她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的人生其實很簡單，隻有一個熏熏一個朋友，也隻有熏熏才真正懂我。我對封爵的是執念，媽媽對我的是近乎病態的愧疚，他們其實都不真正了解我。可笑的是，我竟然親手把我最好的朋友給推向了死亡。”紀敏兒苦笑道，“我一直覺得媽媽很恐怖，我沒有辦法麵對害死了熏熏的她。可實際上真正的凶手是我啊！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如果不是我對封爵的偏執，熏熏又怎麼會出事？”
“就在為你擋槍的那一刻，我甚至還天真的覺得我終於可以解脫了，終於不再虧欠你了。可他們卻告訴我你不是她，現在我連懺悔的機會都沒有了……”紀敏兒笑著笑著笑出了淚。
她是真的後悔了，隻是再後悔都晚了。這段時間她總是會想起葉以熏的好，在她的成長歲月裏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有的隻是這麼一個無論什麼時候都默默陪在自己身邊的朋友。她是那樣的優秀和美好，即便她是男人也會忍不住喜歡。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現在的她應該站在舉世矚目的舞台上接受所有人的讚美和掌聲。
可現在一切都毀了，甚至她想要道歉的那個人也已經不在了……
如果放在以前，蕭芷晴一定會忍不住譏諷幾句。可自從昨天晚上她為自己當了槍之後，她的態度也有所改變。往事如煙，紀敏兒雖然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但她卻也從來沒有生出過殺了自己的念頭。再加上，她的懺悔確實讓她動容。
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她明白。
“我想她會原諒你的。”蕭芷晴頓了頓道，“她和你一樣，都非常珍惜過去那段美好的友誼。”當年的她和紀敏兒真的很要好，她也很心疼當時無父無母的紀敏兒。如果當時紀敏兒告訴自己她喜歡的是封爵，她想她一定會成全的。
隻是紀敏兒太過驕傲了，把什麼都藏在心裏，甚至連她這個最好的朋友都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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