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日,黃道言,不宜夜行。
傍晚時分,天色已是昏黃,腳下的地也是昏黃的沙土,鬆軟,馬跑起來並不是那麼舒服,揚起的塵土足有三尺來高。由於趕路,四個人錯過了客棧,看來隻能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地方過夜了。
地處中原竟然有如此荒蕪之所,倒也的確令人感到驚奇。
偏在此時,還起了大風,平原上無阻無擋的風,吹起的塵土遮住了前方的路。沙石打得幾個人眼睛生疼,連馬都睜不開眼睛。
無顏看了看天色,確實已經晚了,他與路奇軒商量:“路大俠,這一帶過分荒涼了,咱們還是向前再走一些,找個落腳的地方。今夜看來是無法趕路了。”
路奇軒當然同意了,在這種情況下,也隻好如此。
漫天黃沙的平原最難找的便是方向,沒有方向就意味著迷路,這是誰也不願意碰到的事情,但這一切就這樣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幾個人在狂風中走到很長一段時間,席方平一身孝服幾乎都變成了黃色,但他們還是沒有找到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甚至是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人影沒有看到,但他們卻看到了一大片的墳場。
有墳場的地方,附近一定有村落,幾個人又轉了半天,結果方圓十裏以內都看不到任何人煙,這墳場出現得十分突兀,但他們誰也沒有多想,那肆虐的狂風令他們實在不想再走了,於是便打算露宿在這墳場內。
這個墳場顯然有一定的規模,每隔三丈左右的距離就有一個三尺來高的墳包,修葺得也十分的齊整。
幾個人下了馬,各自跑到一個墳包的後麵躲著風沙,蜷縮在墳包後麵,剛才被沙石打得生疼的臉顯然是好受多了。
南宮小子躺在一個墳包後麵,自從被路奇軒斷了他的天蠶珠絲,他的心情十分地不好,畢意那是他的寶貝,於是他自言自語地發著牢騷:“我睡過許多地方,卻從來沒有睡在死人的身上。”
與南宮小子三丈之隔的地方,席方平坐在墳包的後麵隻是一味地想著自己的心事,根本不理會南宮小子的牢騷,當然他也聽不到。
南宮小子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人,再大的風沙已無法封閉住他的嘴,於是叫著席方平:“席大哥,你想什麼呢?”
席方平看了南宮小子一眼:“沒什麼,我隻是想這個陰屠到底有多可怕?見到陳摶老祖後,我們是不是一定能找到那個叫魔澤的地方?”
南宮小子無所謂地說:“都跑到這裏了,想那麼多幹什麼?”
席方平搖搖頭:“你現在是不是有些後悔了?”
南宮小子一笑:“沒有,其實我突然發現,有件事做也挺好的。”
席方平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南宮小子看席方平並沒有什麼興趣,便把目標轉向了路奇軒與無顏。他的眼睛在搜索著路奇軒所處的地方,隻見那墳包後麵隻有一匹馬,路奇軒卻沒了蹤影。
路奇軒並沒有走,他隻是在做自己習慣上要做的事情。
一個殺手在殺人之前一定會到行動地點那裏看一看,這樣他才會一舉成功,隱身的位置,出手的方向以及脫身的道路。
路奇軒並不是一個好的殺手,他是一個賞金劍客。
一個劍客與殺手的最大區別就在於是否隱身。
隱身是路奇軒最不屑的事情,他認為那是無能的表現,所以每一次殺人他都要直接挑戰對方。
路奇軒不會藏身,也不會找一個最佳的攻擊方向,但他卻和那些殺手一樣,一定會找一個脫身的路,隻是這條路他不是為自己找的。
所以,路奇軒每次行動都會事先便去地點踩盤,他要斷絕獵物任何逃跑的機會,他絕不容許自己由於地點的不熟而行動失敗,因此,沒有一個人能從他的劍下逃走。
久而久之,路奇軒養成了這樣的一個習慣,就是每到一個地方他都要仔細地看一看。
路奇軒在看這片墳場,進入墳場的那一刻,他就感覺到這片墳場十分地奇怪,在他的分析中有兩點。
第一點,墳場周圍沒有人煙。這絕對是不可能的,如果說這種現象存在的話,那隻有一個,就是這些墳不是一般人的墳,隻有皇家的墳地絕不會設在皇宮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