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如醇,醉看美人。
落日聞到一股濃鬱的酒香,還有一絲烤肉的味道,但他卻沒有看到心中的美人。
坐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寬厚的背影,背影麵對著熾旺的火堆,正拿著兩柄匕首在烤肉吃著。
他的動作很熟練,一手中的匕首串著大塊的肉伸進火中,另一隻手裏的匕首較短,顯然是片下肉來送進嘴中用的。
落日僅憑背影就知道這是誰,察罕,似仇人又不是。
看到了察罕,落日知道自己沒有死,他坐了起來,動了動筋骨,並沒有發現大礙。
察罕顯然聽見了身後的動靜,他回過頭來輕蔑地看了一眼落日:“醒了?”
落日點點頭:“你為什麼救我?”
察罕又轉過身去繼續吃自己的晚餐:“救你?我隻是殺敵罷了。你運氣不錯,正讓我們趕上。”
落日向旁看了看,顯然這是察罕臨時紮下的營地,沒有帳篷,許多樓蘭騎士們都圍坐在火堆旁,吃著烤肉,喝著馬奶酒。
落日又問:“我的馬呢?”
察罕頭也不回,向旁指了一下,落日看過去,隻見不遠處堆起一個土堆。
落日一見,心下明白,顯然是烏龍駒傷勢過重,已經被埋了起來。
察罕再次轉過頭來說:“因為是你的馬,所以我們很優待了。”
落日慘然一笑,他知道,凡是樓蘭國騎兵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戰馬死後,馬肉一定要製成肉幹的,這也是為了騎兵們能馳騁萬裏的需要,無可厚非。
落日站起身來:“其實都一樣的。”
說著,他晃晃悠悠地信步走開,卻也沒有向那葬馬之處,看那樣子好象漫無目的。
察罕一愣,也站起身來問道:“你去哪兒?”
落日搖搖頭道:“不知道,反正不想死在你的麵前。”
察罕驚了一下,隨即大笑道:“你想死?我本以為你是一個英雄呢,要死就快死吧,離我遠一些!”
落日此時早已心灰意冷,但聽得察罕言語中的如此輕蔑,不禁偏要駁他兩句:“再了不起的英雄難道還能抵住七日醉毒酒嗎?”
察罕聞聽此言,一下子沉下了臉:“宮內有幾個大臣就死於此,是不是你下的手。”
落日歎了口氣道:“不錯,龍王妃沒有這個意思,我代勞了。”
察罕瞪起雙眼,緊緊地盯著落日問道:“媽的,那龍王妃有什麼好,你為什麼替她賣命?”
落日落寞地一笑:“為什麼?你不懂的……”
說著,他繼續向前走,察罕則一個箭步躥到他的身前,攔住了他的去路:“說清楚了再走。”
落日搖了搖頭,歎道:“你真是一個粗人,這種事還用得著我說嗎?如果你想為那些先臣報仇,動手吧,反正我也活不長了。”
察罕盯著落日,似乎突然醒悟了,歎道:“年輕人……算了,現在大敵當前,我勸你能留下,與我們一起解救樓蘭。”
落日沒想到察罕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本能地問道:“邪者進攻了?”
察罕點了點頭:“不錯,已經圍城五天了,鋪天蓋地的邪者,現在我們根本不知道城內的情況,殿下不知道能不能對付呢。”
落日急切的表情慢慢地緩和了下來,隻是略微點了點頭,然後卻從察罕旁邊繞開了。
察罕一愣,一把抓住落日的肩頭:“你不管嗎?”
落日搖了搖頭道:“我管不了,中了七日醉毒酒的人還能做些什麼呢?”
察罕聞聽此言大吃一驚,看著落日問道:“你中了毒?”
落日點點頭:“七日醉,今天晚上我就要找個好的歸宿了。”
察罕緊盯著落日的眼睛,那是一雙迷離的,傷心的,無助的眼神,想當初,察罕與落日第一次比武時,這雙眼睛充滿了少年英氣,但現在竟然完全變了,變得如此消沉,如此全無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