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蠻與魏圖騰率領著蠻兵沿著廢井進入到樓蘭城的地下水道。
水道中還有積水,一尺有餘,眾人落在水中。
蠻蠻仔細地看了看,可見這的確是樓蘭國的一項巨大工程。這水道很高,即使是魏圖騰也不用彎腰行走,也許是由於邪者破壞的緣故,那巨大的衝浪將許多地方撞壞,否則從遺跡可以看出,這水道完全是由岩石砌成,許多地方竟然連根針都插不進去。
若不是蠻蠻手中有圖,樓蘭城地下水道真如謎宮一般,肯定會迷路的。
但萬流歸宗,無論城下的水道多如曲折,通向城外水脈的隻有一個道路,他們慢慢地向著那主道摸索而去。
水道裏十分地空蕩,所以說起話來有回音,蠻蠻與魏圖騰等人放輕了腳步,他們要首先聽到敵人是否已經侵入了水道。
正向前走著,突然之間,從前麵傳來了悉悉的聲響。從地圖上看,那聲音正是來自於主道,拐過一個彎,那邊就是正麵水脈的入城之道。
蠻蠻立即衝著魏圖騰一擺手,示意蠻人們停下來,他仔細地聽著。
果然,在水道遠處傳來腳步之聲。
魏圖騰低聲道:“果然來了。”
作勢就要帶著人向最後一個岔口走去。
蠻蠻突然一把抓住他,低聲道:“你不能動手!”
說著,他向前跨了一步,正好躍到了主道之上,後麵的魏圖騰及蠻人們也跟著躍了過去。
看到眼前的情景,魏圖騰立即明白了為什麼蠻蠻不讓自己動手。
水脈入城的主道十分寬敞,長達百丈,對麵則是樓蘭東城牆的根基,直伸到一池水中,想必那池水之中有墨羽凡所說的石閘。
但就是這百丈長的主道此時卻站滿了人,紫衣之人,血紅之眼。黑暗之中竟然顯出一種陰森恐怖之氣。魏圖騰放眼望去,隻見有無數的光亮在閃爍著,那是刀,斷刀。
魏圖騰與手下蠻人都舉著火把,而對麵的人魈卻處於黑暗之中,隱隱間不知有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站滿百丈的人魈絕不在少數。
人魈居於冥魈府,常年與黑暗做伴,即使有光澤也是那冥魈府中特有的紫色之光,所以他們由城外潛入水道後,根本就用不著火把,這與蠻蠻是一樣的。
那些人魈也發現了蠻蠻等人擋住去路,他們本來向前行走的身形都靜了下來,用那第三隻眼睛看著他們曾經的捕快蠻蠻。
麵對如此眾多的同族,蠻蠻心裏極不好受,他知道,同族已受魔性所控,此時說什麼都是無用的。
魏圖騰借著火把之光看到眼前這種情象,他雖然心粗但也知道此時蠻蠻心中極不好受,於是輕聲說道:“樓蘭國之役在此一舉,你要是不忍下手,我代勞。”
蠻蠻回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竟然透著一種邪惡,令魏圖騰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繼而,那眼神變了,變成了一種憂鬱。
蠻蠻搖了搖頭道:“我求你一件事,把火把全熄了”。
魏圖騰一愣,蠻蠻接著說:屠戮族人為我不恥,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這麼做。我隻是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所作所為。
魏圖騰無言,他默默地將手中的火把放低,浸在那半尺來高的積水之中。滋的一聲,火把滅了,在他身後的蠻人也一個個的將自己的火把滅掉,這水道之中頓時變得極為黑暗。
黑暗之中,就聽見蠻蠻說道:“天滅我族。”
隨即,魏圖騰與蠻人們就聽見前麵傳來無數的慘叫,還有兵器相交之聲不絕於耳。
這聲音持續了半天,突然一下子靜止了,再無聲響。
黑暗中的一場殺戮,一場無法選擇的殺戮,饒是魏圖騰英雄善戰,死在他大棍下的邪者不計其數,此時聽到這種聲音也是心中驚悸。
看來殺人與聽著別人被殺完全是兩回事。
寧靜了片刻,魏圖騰輕輕地叫道:“蠻蠻?”
過了一會兒,蠻蠻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我活著,他們死了。”
魏圖騰一顆心終於放下,他命手下用火折子再點燃火把,隻見前麵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人魈的屍體,令魏圖騰驚訝的是,每一個人魈的致命之傷竟然都一樣,額頭那第三隻眼被刺。
判官冰筆,冰穗成針,入魔眼。
魏圖騰與蠻人們小心翼翼地邁著步走過百丈,隻見對麵的蠻蠻坐在水池邊上,兵器靠在肩頭,臉色極度蒼白,雙手握在一起,微微地發抖。這個一直以來都冰到了極點的人此時顯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脆弱來。
蠻蠻道:“魈冥符,如果我有本事早點破了它就好了。”
魏圖騰點點頭,拍了拍蠻蠻的肩頭:“我隻知道你殺了魔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