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奇軒與祝融走後,天井中隻剩下席方平和那個躺在棺材中的女人,還有那浮在半空中什麼也看不清的迷霧。這一切顯得是那麼地靜,靜得令席方平感到了自己的呼息。
他看了看手中那朵已然枯萎的天山蓮花。依然是那麼地平靜,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它在變化,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蓮花能夠讓人參悟到解決之道。
席方平有些沮喪,他找不到那個真諦在什麼地方?他開始懷疑自己,懷疑自己隻是無意間落入到一場騙局之中,這騙局當然就是救世的傳說。
棺材裏的笑聲突然又出現了,懾人心魂的笑聲令席方平一驚,他生氣地問道:“你笑什麼?”
女人笑道:“笑你沒有膽量。”
席方平長吸了口氣:“我怎麼沒有膽量了,你知道這一路我遇到了多少危險嗎?我離成功隻差這一步了。”
女人道:“我能感到在你身上發生的一切。可我還是要笑你。”
席方平問道:“為什麼?”
女人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因為你想見我,但你卻不敢打開這個蓋子,你怕祝融說的是真的,你會有性命之憂。我說的對不對?”
席方平故作鎮定:“不,我不怕。隻是時候未到,我還沒有參悟出對付陰屠的辦法,所以我不能打開蓋子。”
棺材中的女人又是一陣笑聲,這笑聲已足以令席方平不能自抑,這笑聲可以令任何一個男人都銷魂:“真的嗎?難道你不想知道我長得什麼樣子?我是不是很美?”
席方平聽到這個聲音,一顆心都要跳了出來,但他還是強忍著:“你長得什麼樣子與我有什麼關係?”
女人追問道:“那你想不想知道你是不是那個人?”
這句話正中席方平心中要害,他當然想知道,因為他根本就不自信,一個不自信的人當然需要別人來證實他的存在,一個不自信的人怎麼能最終完成剿滅陰屠的大任?
女人接著說:“其實你知道不知道又如何呢?你也許永遠參悟不了,也許很快地就可以了,但我可以保證,你知道這些秘密真相之後對你卻並不一定是件好事。”
席方平問道:“為什麼?”
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嚴肅:“因為陰屠根本就沒有弱點。”
席方平愣了一下,突然站起身來,衝著棺材大喊:“你胡說。”
女人惡狠狠地道:“我沒有胡說,什麼大道法力,那才是胡說呢。你知道上古年間遺失的乾坤古鏡是什麼做的嗎?息壤,你知道是什麼東西嗎?還有這朵已經枯萎的蓮花倒底是怎麼一回事,本在警鼓之上的畫作,為什麼到了你的手頭?”
席方平愣了一下。
女人不等他回答,接著說:“息壤是盤古的屍骸所化,蓮花則是道界的力量,但它已經枯萎,就是死了。死去的東西還能有什麼用呢?”
席方平辯道:“可那麵乾坤古鏡的確收過陰屠的七魂。”
女人笑了,聲音變得又十分尖利:“那並不是乾坤古鏡的力量,而是希望,人界的希望戰勝了陰屠。涿鹿之戰,人們剩下的隻有希望了,是那希望賦與古鏡真正的力量,現在的人界還有希望嗎?沒有希望,什麼大道法力都是無用的,包括這朵蓮花,沒有希望的滋養,它隻能枯萎。”
席方平搖了搖頭:“你錯了,人界有希望,我們都希望戰勝陰屠!”
女人又在笑:“你真的這麼希望嗎?你隻是希望你成為一個英雄,你是真正的救世之人。”
席方平怒道:“你胡說。我不是這樣想的。”
女人道:“如果你不是這樣想的,你就不會殺死你的父親了。”
席方平再也無法忍受:“我沒有!”
女人又恢複了那銀鈴般的笑聲:“你應該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在秘道中你殺死了你的父親……”
席方平大叫:“我沒有,我沒有……”
女人似乎不顧席方平的辯駁,繼續用一種極為暖昧的話語說著:“當你手中的短刀刺入你父親心髒的那一刻,你就變成了那個人,那個你認為應該變成的人……”
女人的聲音嘎然而止,因為那棺蓋被打開了。
席方平終於打開了棺蓋,他看見了一麵鏡子,這鏡子嵌在棺蓋的背後,鏡子中的他傻傻的,目光顯得呆滯,眼神卻慢慢地向下移動,終於停留在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