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屍胙。
先說說什麼是屍胙,有的人也許不認識這個字,讀zuo,第四聲。說白了,就是活死人。但不是什麼喪屍之類惡心的東西,跟喪屍一點關係都沒有,表麵看起來和正常人基本沒什麼區別。不過你肯定不相信世上會有這種……東西,繼續看下去,也許你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我的老家,如果那算是我的家的話,是一個很小的村莊,大部分人都種田為生。我母親14歲隨村裏人外出打工,給人搓腳,一個月賺300塊錢,除去房租水電,還要省著給家裏寄點。雖然清苦,但日子勉強能過。
我母親19歲那年,有個媒婆來提親。我母親當時的年齡早就該嫁人了,但她不肯回來,想著能在城裏找個男人。我姥姥不同意,強行把她拽回家。雖然回來了,卻一點也不肯配合,整天關在屋子裏不見人。
我姥姥很生氣,問她有什麼事她也不說話。我姥爺脾氣暴躁,幾番說教不管用,就動起手來。可任憑他怎麼拳打腳踢,母親隻是蜷成一團哭喊,但我姥姥已經看出點眉目了。
我母親在回來之前就已經懷上了我。姥姥為了我母親嫁人的事操碎了心,所以她先和男方見了麵,覺得不錯,沒經過我母親同意就直接定了下來,誰知道她肚子裏已經有了別人的種。我姥姥確定了這件事後,眼前就是一黑。這事要是被男方知道了,這們親鐵定泡湯不說,傳出去名聲也很難聽,以後隻怕都沒人會再來提親了。
但事情已經發生,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掩蓋過去。那時候我母親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根本不可能瞞天過海。姥姥和姥爺一商量,隻有一個辦法,打掉。
我母親很倔,哭天搶地說就算這輩子沒人願意要她,她一個人也要把我生下來。但雙方早已選好良辰吉日,男方的聘禮也送到了我們家,隻等時候一到花轎便來接人。這種節骨眼上,姥姥和姥爺當然不會由著她的性子去,兩人一咬牙,找鄉醫施藥,偷偷混在水裏給我母親喝了。
到了半夜,藥性發作,我母親肚子疼得滿地打滾。一邊哭一邊破口大罵,我姥姥和姥爺就躲在門後一動不動,等哭喊聲漸漸停了,他們才開門進去,發現滿地都是血,窗戶大開著,我母親已經不見了。
我姥姥和姥爺跟著血跡一路找到後山的竹林,莫名其妙下起了大雨。兩個老人腿腳不利索,便回村悄悄找我大舅和二舅,等雨停後打起火把進山尋找,可血跡已被大雨衝沒了。幾個時辰下來毫無頭緒,我母親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不知道男方的人怎麼得到的消息,也趕了過來。我姥姥沒提墮胎的事,隻說和我母親吵了一架,我母親性子倔,從小沒少離家出走過。所以男方倒也輕易地相信了,兩家組織了十幾個人舉著火把,浩浩蕩蕩地進山搜了一個晚上。
到了淩晨三點過,整個後山幾乎都搜遍了,隻剩北麵的一片墳區。我姥姥知道我母親從小最怕去那種地方,肯定不會往那裏跑。何況黑燈瞎火,村裏人迷信,認為這時候各種不幹淨的東西都跑出來了。
我大舅和二舅膽子大些,堅持要去看看。進到墳區,便見星星點點的磷火,格外瘮人。兩人轉了一圈,隻覺得四周陰測測的,仿佛有什麼東西跟在背後,兩個大漢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正準備返回。我大舅忽然聞到一股惡臭,那臭味像是什麼東西腐爛發出來的,十分濃烈。兩人都以為是老鼠,捂著鼻子小跑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