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身上的毛怎麼辦,仲馬說他剃一次能過幾個小時,還自己配了藥。於是各自分頭準備,我第二天回了一趟老家,帶上幾件常用的東西,把蒙多也帶上了。跟他們會合後租了一輛車從昭通到成都,然後又開了十幾個小時的山路才到。
在車上時仲馬把大致情況一說,我聽完滿頭汗。他說的脈,竟然就在縉雲縣,那個我曾經倉皇逃離的城市。
事情是這樣的,兩周前他一個住在縉雲縣的女性朋友說她經常半夜被怪聲吵醒,然後看到自家養的泰迪領著一群老鼠在客廳裏兜圈。她一開燈,老鼠四散奔逃,全都鑽進了牆洞裏。這本來無可厚非,奇怪的是她的泰迪見了她之後好像根本不認識她,也跟著老鼠往洞裏鑽。鑽不進去就嚇得滿屋子慘叫著亂跑。他朋友伸手去捉,結果被咬得皮開肉綻。那隻泰迪一個晚上都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天亮之後才又恢複正常,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搖著尾巴討好她。
後來又發生了幾次,有了第一次的教訓,便不再去碰那隻泰迪,第二天一早照樣活蹦亂跳地撓她的臥室門。雖然挺怪異,但並沒有什麼危險,他這個朋友便沒太在意。直到有一天晚上她下夜班回家,到了門口摸出鑰匙準備開門,忽然聽到屋裏有人說話。
她是一個人住的,家裏不會有其他人。她心想難道是進小偷了,女孩子膽子小,便想下樓找人幫忙,可是那說話聲聽起來卻不像小偷。她貼著門仔細聽了聽,聲音又尖又細,好像有一點熟悉,但又記不起來是誰,那個聲音在說:“豆豆豆豆豆……”
豆豆是她的狗的名字。她平時在家沒事就喜歡豆豆豆豆不停地念叨,豆豆聽了會非常興奮,圍著她又蹦又跳。
小偷竟然會悠閑到偷了東西還逗她的狗玩嗎,不僅知道狗的名字,連逗狗的方式都清楚,也許還是熟人。想到這,他這位朋友很憤怒,就在這時,那聲音突然變調了,好像喉嚨裏被什麼卡住,發出哢哢的聲音。
聽到這兒,我跟安子心都提了起來,猜測那聲音到底是什麼發出來的——反正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否則也不用把我們都叫來。
仲馬忽然扭頭看了趴在後座閉目養神的蒙多一眼,繼續說。然後她開門進去,就看到她的那隻狗像人一樣立在地板上,喉嚨裏發出“豆豆豆豆……”的聲音,身邊圍著一群興奮得又蹦又跳的老鼠。
仲馬去了之後,沒還到她家,就看出有大問題。這座城市有三分之一的城區都被埋在一個活脈群裏。粗略估計這個活脈群中的活脈個數不下十個,且都非常成熟,他簡直不敢想這裏的人生活會是什麼樣子。於是他立刻讓他這個朋友搬家,到城市的另一邊租了間房子。本來仲馬是建議把那隻狗殺死的,但主人實在不忍心,隻好將它留在原來的房間裏,每天送吃送喝,絕對不能再留在身邊。
然後仲馬就十分興奮地回來找我,他還是第一次見這樣大的脈群,裏麵肯定隱藏了不少秘密,說不定能從找到關鍵線索。但他一個人顯然有些吃力。
縉雲是個名副其實的山城,整個城市盤山而建,我坐在車裏沿著繞山公路下行,滿眼都是鬱鬱蒼蒼的樹林,零星的高樓像是樹海中的白帆。夕陽西下,本是炎熱的季節,我卻被一陣涼颼颼的山風吹得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