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順便拉起老二,問旁邊站著的一個建成的同學:“建成這到底怎麼回事?”
“醫院說是心肌梗塞。”
“他走了多久?”我又問道。
“沒多久,不到半個小時。”
我閉上眼睛想了一會,然後問:“叔叔和阿姨怎麼沒在?”
“阿姨病倒了,叔叔在家裏看護阿姨。”
“老三,別哭了,咱先去看看長輩。”我拉著老二出了門,朝建成父母家走去。
半道上,我和麻子蹲在路邊,一人一支煙點上,默默地都沒有說話。
煙抽了一隻又一隻,麻子慢慢冷靜下來,他知道我在等著他情緒冷靜。當他把手裏的煙蒂遠遠彈出去的時候,我就知道老二又成了那個思維細致敏銳的老二。
“老大,老三既不是心肌梗塞,也不是中毒,他……他可能是被嚇死的。”
“嗯,我看出來了,你繼續。”
“既然有稻草人殺手,也許有更……嗯…超自然的,這和梁鑫或者古董商脫不了幹係。找上了老三,肯定是因為剩下的那隻玉佩。從發現他昏迷一直到死,我都在跟前。雖然他失去意識,他依然很緊張,說是懼怕更恰當。”
麻子緩了口氣接著說道:“我和建成是一起回來的,建成第二天要上班,我回來續假。晚上十點多在他家分手的,他當時有點頭疼,阿姨給他吃了點感冒藥,還有阿司匹林,緩解頭痛的。早上出事的時候,我第一個趕來的,除了阿姨沒別人。可我沒看見裝玉佩的盒子,連那隻顯眼的旅行包都沒看見。”
“好了,其他以後在說。”我站起身來,冷冷地看著不遠處來來往往的行人,抽剩的半截煙扔在地上,抬腳踩滅。
我和麻子,原本都沒有父母,從建成父母家裏出來的時候,都有了父母,建成的父母,就是我倆的父母。建成的父母,今天失去了一個兒子,剛才又有了兩個兒子,我和麻子,都是二老的兒子。
父親剛剛吩咐,建成是張家的長子嫡孫,得連夜送他回老家進祖墳。老家也不遠,在成縣西麵,有一百五十公裏。我和麻子跟父母商量好了,按父親老家的規矩,白發人送黑發人,不用過頭七,黎明前送進張家墳地安葬,已經有人回老家通知了,半夜有人在村口等著。
這一整天,給建成購買棺木、置辦衣物、製定花圈香燭等一應喪葬用品,還要通知親友,招待客人,忙活了一天。天剛擦黑,我們就啟程送建成回老家。引魂鑼安魂鼓敲了幾個小時,一直敲到建成他老家,坐落在一個小山窪裏的張家村村口。
我和麻子等人正要抬起建成的棺木,把他送進張家祖墳的時候,出事了!
“都停下!擋住他!他不能進去!”
抬頭一看,一個雞皮鶴發、用手中的拐杖指著我們的老頭喊著。
不,不是指著我們,是指著我!
我有些懵,真的給老頭弄懵了,我還在發懵的時候,那老頭又嘶喊起來:“你一身戾氣、邪物纏身,絕不能進祖墳!”
“我…我怎麼……”我看著翻著兩隻白眼的老頭,真的是不知道怎麼辦說什麼才好。老頭的兩隻白眼,在火把的映照下,顯得非常詭異。怎麼說呐,他的兩隻白眼似乎在不停地轉動,定睛一看,隻是兩隻翻著的白眼。
“閉你的嘴!你不僅戾氣邪物纏身,而且命不久矣,活不過七七四十九日,回去吧,回去準備後事。要想不害人,讓天雷劈死你、地火燒死你!”
建成他爸,現在也是我爸。我爸恭恭敬敬走到那個似乎是瞎子的老頭麵前說道:“二叔公,這孩子也是我兒子,他怎麼會……”
“別說是你兒子,就是你爺爺,他也不能進村,更不能進祖墳。你認的這兒子,就要沒命啦!他要真是孝順你,馬上離開這裏。引天雷勾地火,咱這小地方沒這種有本事的人,他要不想害人,高、壓、電、線。”
最後那“高壓電線”四個字,是老頭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好像費了很大的勁。
聽老頭說完,我暗地裏噗嗤笑了。這老頭,沒一百歲也有八十歲。住在這小山窪裏,穿的是古老的對襟長衫,居然知道高壓電線!是想讓我電死自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