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明子流跪在師父麵前的時候,臉上冷漠更深了,盤坐於床榻之上的師父隻是依舊掛著微笑,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卻也似乎有那麼一點哀傷的味道在裏麵。
師父臉上的微笑多了分明白,明子流臉上的冷漠多了分哀慟。
“我總喚你癡兒,現在想來自是我想得太少,你心如明鏡,為師的本領也盡數交授於你,你青出於藍,自是比我看得更加透徹……”
話完,笑意更深,“想來,你這些年如此冷漠,不過是不願為師如此自責,隻是……”
“師父,如若弟子一生真該如此,也非師父一力所為,畢竟人力不能勝天。”
所以師父,請不用自責,因為你不過是順應命運的潮流而已,真不是你的錯。
師父淡笑,隻是這次微笑竟是絕倫絕美,那是不帶一絲塵埃的,沒有遺憾的笑。
明子流望著那抹笑,竟是慢慢流下了眼淚。
垂著頭,明子流慢慢走出房屋,一揚手,那永遠帶著微笑的師父便隨居住了二十餘年的房子消失在火舌之中。
明子流的臉在火焰的照耀下隱晦不清,隻依稀看得出一絲哀思。
師父,慢走,我會按照你的指引,去走我該前進的路,請你慢走……
大火燒了多久,明子流便站了多久,直到火滅之後,便頭也不回下了山。
窺命師,窺視天命之人,一生隻能窺視天命三次,一窺,一生薄命十年華,二視,滿頭華發生白絲,三見,油盡燈枯懸三年。
窺命師,神留戀過並遺棄的種族。
急雨收春,斜風約水,浮江漲綠魚文起。
年年遊子惜餘春,春歸不解招遊子。
留恨城隅,關情紙尾,闌幹長對西曛倚。
鴛鴦俱是白頭時,江南渭北三千裏。
江南孩童四處高唱著不知名的詩歌,明子流坐在牆角,眼望著天空,耳邊的旋律讓他有點昏昏欲睡,隨意擺放的四肢讓他看起來更加落魄。
入睡之前,明子流想著,江南就是江南,連詩歌也如此婉約流動,這地方也許還真的不錯,詩都如此,習俗自當也是不錯。
一陣冷風吹過,凍得明子流迷迷糊糊醒來,習慣性得抬頭望天,卻發現夜已深了。
微扯嘴角,明子流欲翻身再睡,卻發現前方竟有一絲異動,雖說不幹他的事,但那聲響竟極快向他靠近,低頭略略一想,便將自己藏得更深,借著黑夜的幫助,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幾個人影打打殺殺的從他身邊一略而過,明子流也毫無理會,像個木頭人似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到半個時辰,卻見那幾個人影再次閃現在他身遭,不同的是他們中間還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