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媽夠扯的!”
我一陣搖頭苦笑,簡直沒想到昨天下午一時的氣怒之話,竟然今日會把自己置身於黑白兩道不容的苦逼境地,可是現在除了李十三,還有誰信我?
李十三扔掉煙頭,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小子也別喪著個臉,這些年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還怕翻不過這個坎兒?”
我頹靡地抹了抹臉,揚起頭問:“他們……能撈出來嗎?”
李十三癟了癟嘴:“你手下那六仙女兒也就賣個皮肉,要不了幾天應該就能放出來,隻是你那夥兄弟估摸著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來……我說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是先考慮下你自己吧,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也深知我目前的處境,如果被道兒上的人逮著,少說也得被砍個半死,要是被警察抓進了局子裏,就憑這些年我在飛虹幹的罪惡勾當,我那貧瘠的法律知識都不知道我該判個幾年?
“離開成都吧,先去躲躲!”李十三給我建議道,“你又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重犯,警察那邊兒的風聲很快就會過去的,至於通哥的那夥把兄弟,我相信隻要你沒有出賣飛虹,遲早會有水落石出那天的,到時候你再回來!”
離開成都?
我確實做過這樣的打算,隻不過前提是帶著靳薇一起走,現在靳薇下落不明,我手下的那夥兄弟和姑娘都還深陷圇圄,我又怎麼能一走了之?而且對於成都這個城市,我還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人,割舍不下的事,和割舍不下的情。
我沒有辦法立即作出選擇,隻能在沉默中又向李十三伸手要了支煙,我們兩人就這樣無聲地坐著、站著,房間裏卻並沒有安靜下來,兩邊隔壁的房間裏時不時地傳來一陣陣女人的低吟和男人粗重的喘息聲。
“你這是跟誰借的炮房?”我看了眼床邊垃圾簍裏那幾個用過的套子問李十三。
李十三笑著聳了聳肩膀:“以前跟我的一姑娘,人家現在自己開門兒當老板了,在樓下整了個發廊,賺得比跟我的時候還多!”
“這兒安全嗎?”
“應該……安全吧!”
李十三那極不確定的語氣讓我心裏很沒底,果然,我一支煙還沒有抽完,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躁動,一個衣衫淩亂,手裏還提著條奶罩的姑娘推開了我們的門,神色慌張地喊:“十三哥,你們趕緊跑,有條子查房!”
這種發廊後麵的炮房條件都不咋樣,樓道又髒又窄,燈泡也屁亮屁亮的,我和李十三跑出門去的時候,走廊裏已經擠滿了張慌逃竄的嫖/客和失足,好些個姑娘奶罩還拎在手裏,甚至還有好幾個大爺連褲子都還沒來得及提拉起來。
“跳窗戶走!”
我向李十三大喊,這樣擠下去鐵定會被條子堵在死胡同裏,雖然今天晚上我和李十三都清清白白,但我和他的身份都不幹淨,進了局子就不是嫖/娼罪那麼簡單了。
今晚來的條子很有經驗,一部分上樓抓人,樓下還留有一部分人堵截漏網之魚,我和李十三剛從樓道窗戶跳下來,兩個條子就向我們追了過來,為了不被一網打盡,我和李十三本能地分開逃跑,這是我們逃竄的經驗。
我很快就甩脫了身後的警察,可是我並沒有因此而感覺到輕鬆,因為在這個充滿著誤會、冤屈和悲戚的夜裏,又隻剩下我孤身一人了。
獨自穿梭在黑暗清冷的小巷裏,我準備打個電話詢問李十三現在的位置,可是伸手從褲兜裏掏手機的時候才發現,手機還被我遺留在家裏的床上,甚至就連錢包都沒有帶出來,好在屁兜裏還有前天買煙時找的九塊零錢。
我從昨天中午之後就沒有再吃過飯,折騰到這會兒已是差不多今夜的晚上十點鍾左右,我是真的餓了,偏偏這該死的夜裏又下起了小雨,冰涼的雨水浸濕了我的衣服,稀釋得我衣服上的血水又彌漫開來一大片,看著著實有些狼狽。
淒風苦雨中,我決定用身上僅有的九塊錢買點兒吃的,穿過幾條黑暗的小巷,我終於在一個巷口找到了個冒著熱煙的小燒烤攤,我將受傷的左臂背在身後,快步走了過去。
“老板,給我烤兩個餅和兩串豆腐幹兒!”
我挑選了幾串便宜又管飽的硬頭貨,然後躲在小燒烤攤後麵的遮雨棚裏避雨,不動聲色地清理著我身上的血跡,清理不掉的就盡量掖藏起來,生怕被燒烤攤老板發現。
燒烤的香味兒聞得我越來越餓,眼見著老板已經在烤串上撒蔥花作料的時候,我卻猛然發現從巷口走過來黑壓壓的一群人,待他們稍稍走近才看清正是之前追殺我的那群家夥,想必他們今兒晚上滿城地找我找得餓了,竟然也來這攤位吃燒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