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蘇麥每天往返於雜誌社與小區住處之間,忙碌著,卻也充實著,而我還賦閑在家裏,等待著何炬那邊的消息。
看著她每天忙忙碌碌、奔波不停,我也不好意思閑著,於是向她要了房子的鑰匙,充當起了她的後勤部長,每天傍晚去菜市場買菜,做好晚飯等著她回來。
我是個比較大男子主義的人,在我的設想中,應該是我每天在外打拚,然後回來看見蘇麥為我亮起的燈光和做好的晚餐,所以這幾天的日子,我過得著實有些壓抑,剛開始還好,覺得每天做好晚餐等蘇麥回來是多麼幸福的一種期待,可是幾天新鮮感一過去,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始上班了。
又是一個傍晚,天空昏沉,雨淅瀝瀝的下著。
我沒有打傘的習慣,總覺得礙手礙腳,以至於從菜市場買菜回來都是一路小跑,手裏提著的是今晚做黃瓜肉片湯的原材料。
這種陰鬱的天氣使我的內心有些煩躁,更加的不想繼續這樣賦閑下去,我可不能習慣這種買菜做飯的生活,更不能把蘇麥給慣壞了,要是以後她在外麵奮鬥打拚,而把我弄成了職業的家庭煮夫,那可就是我們老向家的奇恥大辱,別說是我了,就是我爺爺也不會答應的!
所以,我已經下定決心,如果明天何炬那邊還沒有消息的話,我就要打電話催問了。
冬季的雨水向來綿長,這雨從早晨落到了傍晚也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唯一的好處便是將小區裏的花草樹木以及停在樓下的一輛輛私家車衝刷得幹幹淨淨,隻不過路上有些濕滑泥濘。
我奔跑中一不留神踩入了一個水坑,浸濕了鞋子,還差點兒一個踉蹌摔倒,待到穩住身形之後,這才猛然間發現我們樓下正站著一個男人,他也沒有撐傘,就那樣站在雨中,仰頭而望,雨水浸濕了他的衣褲,將他一身米黃色的休閑裝顏色浸得很暗,沒了原有的光鮮。
這一幕太過熟悉,我一眼便是將他辨認了出來,除夕的那個夜晚,他也是這樣站在樓下,仰頭呆呆的望著,隻不過那次渲染他的是黑夜,而這次是落雨——總是如此陰鬱的相遇,注定沒好!
我放緩步子走到他跟前,而後站定:“等蘇麥?”
“不,等你!”陳放轉過目光看向我,伸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向陽,能和你聊聊嗎?”
“你跟我有什麼可聊的?”我轉了轉目光,冷哼道,“不會是來找我賠上次砸了你的車吧?”
“幾千塊錢的修理費而已,我不在乎!”
我被他這極其裝逼的口氣弄得很不舒服,可又不想與他的每次見麵都大打出手,於是耐著性子說:“聊聊可以,不過總不能站在這雨裏聊吧?”
“雨水能讓人的頭腦保持清醒!”陳放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又仰頭向我們的天台望去,“我之前就一直很清醒的在看對於你和小麥都所謂意義非凡的天台……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在這雨中清醒的跟我聊聊!”
“我很清醒!”
“清醒就好!”陳放笑著點了點頭,而後娓娓說道:“小麥應該給你說過,我和她從小學開始就是同學,年級的頭兩名一直是被我們倆承包了的,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就已經是整個年紀公認的一對兒了,同樣認可的,還有我們的父母!”
“然後呢?”
“然後?”陳放看了看我,傲然一笑,“即使我們後來考取了不同的大學,甚至我還出國留學了,可那隻是我和她人生中短暫的分離,相較於漫長的一輩子,分開的那幾年,實在算不得什麼!最重要的是,我現在回來了,我和她應該結束那段分離的日子了!”
陳放的語氣很強勢,可我卻啞然失笑:“陳放,你他媽是來搞笑的嗎?麻煩你注意下你說話的口氣和措詞,不要搞得蘇麥像是你前女友似的,你們隻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玩伴,說你們是青梅竹馬都太過牽強了……所以,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它的意義就是讓你明白,你和小麥短短幾個月的相處又怎麼敵得過我們二十多年的感情?”陳放猛地一揮手,旋帶起一股雨水,“向陽,你應該明白,你和小麥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覺得你們在一起現實嗎?”
陳放說完,冷眼瞥了瞥我浸濕的鞋子和手上提的肉菜,嘴角一扯,牽起一絲冷笑。
我沉默半晌,隱藏起自己的卑微,清楚的告訴他:“我和蘇麥在一起現不現實,你沒有資格指手畫腳,另外,你這番話的意思是不是你和蘇麥認識的時間最長,所以她跟你在一起才是最合適的?這種邏輯真他媽夠扯的,我倒想問問你,你跟蘇麥認識這麼長時間了,為什麼你們還沒有發展成男女朋友的關係?這就是你所謂的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