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氣已經消的差不多了,雲後雖然不知道隆武帝因何生氣,但那信是從福建來的,依此她也大概能猜出來信裏的內容了,她衝隆武帝福了福身,親手將食盒裏的點心拿出來擺好了,又泡了壺茶,才在隆武帝身邊坐下,握了他的手道,“可是應初來信了?”
隆武帝也不瞞雲後,直接從桌上將雲馳的信扯過來遞給她,“你看看,朕這些年都信了個什麼人?!”
這才是他生氣的關鍵,什麼海島,貨船,水手這些都不足以叫他失態,最讓他生氣的是,雲馳用大量的證據告訴他,他一直信賴提拔的人都背著他做了什麼?!
“這榮海簡直是要謀反啊!”雲後看完手中的信,失聲道,她好歹也是衛國公府出身,這榮海是在海上圈了自己的地,養了私兵,還回頭禍害大周的子民,“皇上,這種人自有國法處置,為他生氣不值得的,再說了,榮海做這樣的事也沒有幾年的功夫,就被您給發現了,可見也是蒼天有眼……”容不得這種亂臣賊子。
說的也是,隆武帝再次打開那封信,雲馳信上說榮海以江南水師冒充海匪劫掠船隻也就四五年的時間,“可見人心易變啊,他辜負了朕的信任,”
隆武帝不願意去想是他看錯了人,更願意相信榮海是被養大了心,膽子才越來越大的。
“陛下說的是,榮海最可恨的是被銀子晃花了銀,忘記了您對他的厚望跟信任,”雲後試了試水溫,將茶遞給隆武帝,“陛下不要再為這種人傷心,他不配的。”
隆武帝信手接過茶抿了一口,頷首道,“皇後說的是,為榮海不值得,是他負了朕的信任,他該死!”
雲後暗暗舒了口氣,榮海是弟弟親自扳倒的,最好死幹淨了才無後顧之憂,“可不是麼,陛下將整個江南水師都交給了他,他那個妻族胡氏又是江南大豪,這還肖什麼不足意的,竟然敢出背叛朝廷的事來?可見人心不足,”
“幸好皇上早就有所察覺,派了應初跟安國侯過去,想想那個榮海也是個糊塗的,有皇上的信任跟提攜,還特降了縣主與他的兒子,可他猶不知足,皇上聖心燭照,他這就是在自尋死路啊,”雲後不緊不慢道。
有權也有錢,榮海下來想要的是什麼?怨不得要在海上建島呢,看來是想過皇帝的癮了,隆武帝捏著甜白瓷茶盞的手指緊了緊,慶幸自己早有防備,叫雲馳往江南宣慰,才挖出這麼大個毒瘤來,“安國侯在江南,叫他幫了幫應初吧。”
“皇後從乾元殿走了?”程飛瓊斜倚在貴妃榻上,看著麵前的小太監。
“回主子的話,是,娘娘在裏頭呆了大概一個時辰,走的時候看不出高不高興,”小太監躬身道。
程飛瓊不以為然的撩撩鬢邊的碎發,看不出來高不高興,若是能叫人看出來,雲氏這幾年的皇後不是白做了?“蘇晚君呢?還跪著呢?”
隆武帝發火,瓊飛瓊也叫人以送湯水的名義過去了一趟,但樸全兒說了皇上誰都不見,她的人也沒有糾纏,按事先交待的,將東西交給樸全兒便回來了,而這個蘇晚君,程飛瓊一陣兒好笑,真以為解語花誰都能當呢?
“回主子的話,娘娘走的時候,已經叫蘇美人起來了,”太監小聲道。
“就這些?”程飛瓊揚揚好看的眉毛,有些不相信。
蘇晚君生的不錯,雖然沒腦子了些,但她跟莫璃關係極好,又肯聽莫璃的話,雖然莽撞,但一直沒有惹出大事來,反而因為其直白的性子,頗能哄隆武帝開心,程飛瓊心裏已經將她當做對手了,也是這個緣故,一聽說皇帝在禦書房發了火,她便指示安排在蘇晚君身邊的人手,鼓勵蘇晚君往皇帝跟前湊……
卻沒想到,換來的隻是罰跪,“她倒是好運氣!”
李靜宜是兩天後才收到江南的消息的,她也顧不得會被周嫣取笑了,從她手裏將信接過,打開看了起來。
“太好了,”雲馳的信寫的並不長,隻有一句話,“珠洲事了”,李靜宜便知道,那塊一直蒙在她心頭的烏雲徹底散了。
周嫣從丈夫那裏已經聽到了消息,也知道朝廷這幾日就會有旨意出來,“這下安心了?”
李靜宜重重的點點頭,“我一直以為自己放下了,其實現在才知道,並沒有,”她撫上自己的胸口,“這裏的傷,還有我孩子的命,都得榮家拿命來還!”
周嫣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她有時會設想下自己若是遇到李靜宜那樣的事怎麼辦,結果卻發現,隻要一想到孩子會沒有,她便沒辦法再想下去,“是,血債隻能以血來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