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離金陵千裏迢迢,知道榮嵐前事的人並不多,慢慢的便有人往胡宅遞帖子,請榮嵐賞花小聚,榮嵐挑著合眼緣的偶爾也會露上一麵,她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驕嬌二氣,一時間,倒在金陵城裏傳出了美名,愛慕者更是數不勝數,而這一切,叫榮嵐以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去京城之前的時光。
她準備再在金陵住上一陣子,就回珠洲去,見一見父親,商量一下之後的路要怎麼走?她無緣後宮,又在雲馳那裏沒有討到好處,所幸這陣子她也想開了,情情愛愛的事她準備往後放一放,將榮家的生意收到自己手裏,畢竟這世上,最靠得住的就是銀子了,若是有機會,她就跟著胡家的海船往海上走走,看看外頭的世界,沒準兒還能在外頭尋個王子嫁了呢!
“翡翠,去叫人去問問顧掌櫃是怎麼回事,我要的衣裳怎麼還沒有送過來?”榮嵐有些不悅的吩咐自己新添的大丫鬟,“這胡家是越來越不會做事了。”
顧掌櫃是胡家在江南成衣鋪子千工坊金陵分號的掌櫃,榮嵐的新衣,都是有他親自操辦的。
翡翠應聲而去,但隻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就一臉倉皇的衝了進來,“小姐,小姐不好了,”
“不好了?”榮嵐這半年最怕聽到的就是這個詞,她一瞪眼,“你慌什麼慌,到底出了什麼事?”
翡翠跟著榮嵐沒有多久,卻已經領教了這位小姐的厲害,如今被她狠狠一瞪,嚇的腳步一頓,不敢向前,“前院兒有消息過來,說是咱們院子被人給圍了,咱們的人,出不去了!”
“被圍了?為什麼?叫前頭人來!”榮嵐身子晃了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快去!”
前頭的門子被翡翠給帶了進來,一問之下,榮嵐便知道大勢已去,“金陵知府的人?可說了什麼事?你們可派人往四老爺那裏送信了?”
門子白著臉,“小的出不去啊!小的聽說衙門裏過來的差爺說是咱們咱們大都督被問了罪,知道您在這裏,特意叫守了院了,”門子的聲音低的幾不可聞,“說是怕您跑了。”
榮海被問了罪?怎麼可能?榮嵐霍然起身,“走,咱們出去看看,我父親貴為江南水師大都督,忠心為國,要問罪,也得皇上問!”
金陵知府今天是親自來的,安國侯派來的人說了,若是這次叫榮嵐跑了,他的烏紗也不必戴了,現在看到領著人出來的榮嵐,“榮小姐,大都督到底是不是冤枉的,自有皇上聖裁,你隻管安心呆在府裏便是,將來麼?”
他輕輕一笑,臉上滿是不屑,“小姐的未來,自有朝廷安排。”
榮嵐被金陵知府笑的心裏發毛,這一息之間,她已經看清楚了,自己這處小小的宅院已經被團團圍住了,這裏不是荒郊野外,而是金陵城,便是她有能力衝出去,但是能逃到城外去麼?
“我能不能見一見四舅舅?”胡家在金陵的大管事,榮嵐口聽四舅舅是胡氏一族的旁支,現在她能靠的也隻有胡家了,尤其是這個時候,榮海想脫罪,還得胡家幫著奔走呢。
金陵知府身邊一個青衣男子微微一笑,“榮小姐不是省點力氣吧,榮家倒了,你覺得胡家還能安然脫身?”
他聲音不大,卻振聾發聵,“你覺得沒有胡家的幫忙,榮海會不會倒這麼徹底?”
“你是誰?你的話是什麼意思?”胡家幫著人整倒榮海?榮嵐怎麼可能相信這樣的笑話。
“不才姓羅,是安國侯府世仆,榮小姐,久仰了,”那青年衝榮嵐漫不經心的抱了抱拳,“家主奉了皇命清查榮胡兩家之罪,你這裏麼,就先交給在下看著了。”
安國侯?榮嵐隻覺兩眼發黑,“是李靜宜?”
雖說雲馳跟李遠山已經掌握了榮海的所有罪證,還有胡家老二胡佳桂這個人證在,收押榮氏一族,並抄檢胡氏一族也沒有遇到大的阻撓,但此案畢竟太大,尤其是海船被劫也有數年,苦主甚多,饒是李遠山此行帶足了人手,又提前做了充分的準備,但真要操作起來,也不免為其中的細瑣繁難撓頭。
雲馳帶著楊征拿下了充作海盜船的淅江水師,順藤摸瓜幾乎掀起了整個江南水軍,所幸他綢繆已久,迅速將從福建水師中挑出來的將軍充入淅江水師,別上如今海上並無戰事,倒也叫楊征的人馬立足了腳跟。
楊征這次是親身跟著雲馳掀出了江南水師案的,但這個李遠山,他卻隻是在進京敘職的時候見過一次,並不知道是個樣的人物,他乍一見李遠山出現在珠洲的大都督府,叫他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