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特意穿了這麼一身衣裳,也不嫌熱的慌,你是準備做什麼?我若說自己有不臣之心,你要將我立時拿下送到宮裏去?”雲馳掂了掂李靜宜肩上的雲帔,“咱們成親的日子一定得選在冬天,不然這樣的東西非熱死人不可。”
怎麼又說到成親上了,李靜宜板著臉道,“你說的沒錯,從我收到你的信,又叫人留意了刑部的事,能不驚心麼?不過我沒打算將你送進宮裏,”
李靜宜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去皇帝跟前揭發雲馳的事她是絕對不會做的,但是叫她嫁給雲馳,隻怕就有些困難了,她畢竟是大周的子民,享著朝廷的供奉,雲馳這樣,簡直就是國賊了。
可是跟雲馳開誠布公談過之後,她卻不知道他做的到底是對是錯了,隻是如果雲馳真的斷人子嗣,那……
“我也不知道娘娘嫁給皇上之後為什麼一直沒有生育,便是皇上身邊那幾個侍女,也都沒有動靜,後來我自己猜著,應該是娘娘自己動的手腳,她對皇位其實比皇上更渴望,”雲馳淡淡一笑,眼中滿是悲涼,“當年二皇子跟四皇子一早有了皇妃,可以選的也就是六皇子了,”
“你別這麼說,娘娘固然想做皇後,但我猜她對皇上也是真心的,”若是衛國公嫡女想嫁,二皇子不敢動自己的曾皇妃,四皇子可未必不會叫自己的王妃給雲氏女騰地方。
“現在追究這個沒什麼意義了,不過皇上登基之後,確實是我動的手腳,”雲馳嘴唇微抿,有些緊張的看著李靜宜,這些他可以不告訴李靜宜,他也知道,李靜宜並不真的想知道真相,可是他承諾過,他不會騙她,“當初父親被問罪下獄,趙瑜未發一言,之後雲氏一族被流配遼東,那可是比西北更苦搴的地方,我跑到六皇子府想去求自己的姐夫,希望他能幫雲家說一句話,可是趙瑜沒有見我,”
“你們不是去了西北麼?”李靜宜竟然不知道雲家被流配,還有這麼一段曲折。
雲馳涼涼一笑,“在去遼東的路上,我母親跟幼弟就先後歿了,我看這樣不是辦法,便跟堂兄商量了,由他們掩護著我,冒死從押送的隊伍裏逃了出去,我潛回京城,半夜翻牆去見趙瑜跟雲婉,承諾他們隻要叫我們到西北去,我便背著父親聯絡西北軍中的舊部,替他們拿下西北軍。”
“從六皇子府出去之後,我又悄悄去找了當時兵部尚書梁奇中,又求了他,”雲馳的淚水落在李靜宜的手上,“等我趕回去的時候,才知道堂兄他們,全都沒了。”
雲馳抬起頭淒然一笑,“靜娘你說,我們雲家盡滅,我的兄弟,侄子,全都沒了,他們甚至都沒有機會娶妻生子,我恨曾家,所以帶著西北軍回到京城,將趙瑜推上皇位,曾家被誅了九族,那趙瑜夫妻呢?我要怎麼對他們?”
皇後是雲馳的姐姐麼?李靜宜再不會那麼認為了,那樣的姐姐,比皇帝這個姐夫似乎更可恨一些,李靜宜伸手將雲馳抱在懷裏,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我知道了,是趙家人對不起你,你要怎麼做我都不會怪你,那些都是他們應得的。”
“世人常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主不論做什麼,做臣子的都要甘之如飴,”雲馳反手抱了李靜宜,俯在她的肩頭悶聲道,“你居然這麼說,可見也不是什麼忠臣的料子。”
李靜宜推開雲馳,伸手將身上的雲肩霞給解下來,舒了口氣道,“人家還說夫為妻綱呢,我可見我受著了?我對付榮家的時候常想,我若是放過他們,我腹中的孩子會怎麼想?我將他置於何地?”
“你若是誠心跪拜皇上皇後,那你枉死的親人們會怎麼想?”李靜宜搖搖頭,撅嘴道,“若是我,會死的在地下跳起來的!”
見李靜宜解了身上累贅的霞帔,雲馳便隨手要幫她去頭上的珠冠,卻被李靜宜給擋了嗔道,“動手動腳,我怎麼來。”郡主的珠冠,好幾斤重頂上頭上,她的脖子都快斷了。
還跟自己不好意思,雲馳忍不住順手在她耳垂上捏了一下,“原本我是不打算娶親的,雲家一脈盡滅,換個皇家絕嗣,也算是我還了他們了,可偏偏叫我遇到了你,我想,我以前的話要不算數了。”
皇帝無子的根子出在雲馳這裏,這個消息便是父親,李靜宜也不打算告訴了,她蹙眉道,“上次進宮,我見娘娘召見了奉國將軍府的淩氏,”
自己這個未來的夫人,還真是見微知著,雲馳一笑,“你猜娘娘想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