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市舶司,我也得去看看,怎麼能叫總領大人事必躬親?先走一步,”葛思退跑的飛快,官帽都隻是抄在手裏,追李遠山去了。
剩下幾人麵麵相覷,程致飛輕咳一聲,有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的臣子,但一年多下來,他又覺得是誰的臣子仿佛也沒有什麼關係,他倒是想忠於先帝來著,可是先帝辦的都是什麼事兒?勾搭臣妻,肖想外甥女發,最後死在將領小妾的身上。
“這事吧,說起來了不是什麼大事,太後娘娘就恩義侯這麼一個弟弟,這要是太後娘娘跟大長公主鬧起來,”怕是誰也休想安生,程致飛苦笑一聲,“我之前也去見過太後了,怕是說不通。”
他還沒說呢,雲太後就開始哭,哭衛國公府的冤屈,明裏暗裏連朝臣都罵上了,說當年衛國公府蒙冤,滿朝大臣無一人敢發聲,這些人手上哪個不沾著雲家人的血?
又哭自己孤兒寡婦被人所欺,想給弟弟成個親,別人不點頭,她就娶不成弟媳,後來更是抱著小皇帝,直說將這麼好個孩子抱過來養,也不知道是不是害了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親政的時候。
這一哭一鬧,真的是將程致飛逼的開不了口,尤其他女兒還在人家手底下呢,雖然晉了個貴太嬪,但隻要太後一句話,真給送進庵裏,他這個禮部尚書的爹也是沒脾氣的。
“要不,你再去勸勸?”程致飛把球又踢給李明樓。
他去?他也去過了,何況今天這事一看,如果不在啟元殿成親,而是叫雲馳成了李家的女婿,隻怕太後娘娘非在坤德宮上吊不可!
“這,我已經去過一回了,娘娘那裏說不通啊,再說,啟元殿也不是什麼主殿,先帝時便一直閑置著,等恩義侯成過親之後,再封起來也就是了。”好好的衛國公後人,最終變成安國侯家的贅婿,這事兒李明樓辦不出來。
既然大家都不想去勸雲太後了,那雲馳在啟元殿迎娶李靜宜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天佑二年二月初二,李靜宜一大早兒便被錦陽大長公主跟朱姑姑一道兒把李靜宜給叫了起來,這次婚禮的全福人請的是久未出山的沛國公老夫人,為的就是給李靜宜的婚禮添上一重好意頭兒。
昨天一夜李靜宜幾乎沒有闔眼,跟父親說完話後,又陪母親到半夜,錦陽大長公主為了能順利的嫁女兒,跟雲太後直接做戲做了個全套,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是兩位大周最尊貴的女人鬧起來了,李靜宜才不得不屈從於太後的鳳威,嫁到宮中去。
李靜宜的爵位高於雲馳,所以這次婚禮的吉服,也是按郡王妃的品階來製的,穿好足有十幾斤重的大禮服,李靜宜由全福夫人陪著去鹹安院辭別父母。
看著心愛的女兒再次出嫁,而且這次嫁的是自己欣賞的雲馳,李遠山心裏還是挺得意的,但看到女兒被雲馳牽著跪在自己腳邊辭行,想到從此之後,她便再為人婦,不再是那個挽著胳膊撒嬌,說一切有父親在呢的小女兒,李遠山忍不住鼻子一酸,狠狠的瞪了一眼偷走自己心肝寶貝的壞人,“你別害怕,等婚禮之後,就帶著儀賓搬到為父那裏,有為父看著,沒人敢欺負你!姓雲的武藝不如為父!”
錦陽大長公主差點兒沒氣死過去,哪有當爹臨行跟女兒說這個的,這還沒有成親呢,就想著打女婿了?她瞪了李遠山一眼,打斷他的話,“別聽你父親胡說,你嫁過去之後,”錦陽大長公主的眼眶一紅,“沒事的,回咱們公主府來,有娘呢!”
沛國公老夫人無語的輕咳一聲,“安國公,大長公主,吉時到了,恩義侯還要帶著咱們郡主回宮呢!”
這兩位還是別再往下說了,再說,都成京城的笑柄了,傳到雲太後耳裏,又是一場是非。
雲馳一身繡金黑色錦袍,頭戴金冠,腰束玉帶,豐姿俊朗真是閃瞎了一眾命婦的眼,因為太後懿旨,將婚禮設在了宮裏,她們在錦陽大長公主府觀過禮後,還得再往啟元殿赴次宴呢,這朝臣娶媳婦娶到宮裏的事,真真是活久見啊!
“郡主,承天門到了,”
李靜宜人才下車,眼前一亮,發現自己頭上的蓋頭居然被雲馳給掀開了,她愕然的抬起頭,“應初?”
“我說過,會在承天們迎你,現在,我帶你進去,”雲馳微微一笑,“叫你受委屈了。”
李靜宜輕輕搖搖頭,她知道雲馳口裏委屈的意思,這次能從承天門進,說白了還是雲太後跟自己父母的功勞,雲馳更想的是親自站出來,告訴大家,自己要光明正大的從承天門迎娶自己的新娘,“父親不想朝廷動蕩,我明白的,這樣已經很好了,”
若真照著雲馳的意思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諍臣碰死在乾清宮門前,“咱們辦的是喜事,不宜見血的,”李靜宜抬眸一笑,“現在也好啊,頂多是些非議,卻不會引來士子們的激烈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