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3)

離與不離開,林皓茗都不會選擇當警察,並不是他看不起警察這個職業,也不是他不喜歡當警察,而是他的心隻向著一樣地方,那就是宏通。自從去了一回宏通,才真正意義上明白男兒就應該立誌成為宏通人。

從院長辦公室回來,吳水遠看得出來,他哥的精神狀態受到了影響。他猜不到具體發生的事情,也不敢問。每當林皓茗心情不好的時候,吳水遠像一個乖孩子,默默地守在林皓茗身邊,聽他訴說所發生的或即將發生的事情。

“去準備一下吧,水遠,看有什麼想帶走的,我們準備走了。”林皓茗沉默了片刻,還是開口做出安排。

“去哪呢?哥!”

“院長問你想不想去飯館做事,方文化明天就要去那裏上班了。”

“哥,你去哪我就去哪,沒有你的地方,天上人間我都不願意去!”

“那好,收拾下東西,天黑之前我們就離開。”

“那我們住哪呢?”吳水遠想到了最實際的問題,離開孤兒院別的可以暫不考慮,吃住不能不提上議事日程。

“你喜歡住哪呢?”

“我做夢都想住香格裏那,若是能住一回總統套房,就不虛此生。”吳水遠嘴角溢出了笑,他的追求可不小啊。香格裏那,本市兩家國際標準的五星級酒店,一家是美高美,一家就是香格裏。兩家的都是奢華、高檔的大酒店,高級烤瓷地磚,水晶般斑斕,羊毛地毯,柔軟舒適,黃金燈座燈飾,奪目耀眼。古時皇宮未見得如此氣派。論實力和裝潢,兩家酒店不相上下,旗鼓相當。不一樣的是香格裏那入駐得比較早,很長一段時間香格裏那一直獨占鼇頭、獨領風騷,當之無愧的地標性建築。

“行,那就讓你住香格裏那的總統套房!”林皓茗說得如此豪邁,要知道,總統套房一晚上消費至少五位數。他們的全部身家不超過三千塊錢,數學再差都知道最少的五位數是一萬,三千不到一萬的三分之一。憑啥林皓茗說得如此誌在必得,他不是有錢就是香格裏那的老總是他的親戚,可兩樣他都不搭。

吳水遠的印象中,林皓茗從沒說過漫無邊際的話。林皓茗要麼不言,言而必定兌現。男子漢頂天立地,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吳水遠權當他哥氣昏了頭,胡亂誇下海口。被人逐出門了,失意難免,尤其像他哥那樣很愛麵子的人,他怎能不難過。盡管知道去意已定,畢竟真要離開多少有些不舍,也有小小的受傷。

別看吳水遠平時嘴巴多,當著林皓茗的麵,他的嘴巴被線縫住了一樣,擠不出幾句象樣的話來安慰林皓茗。林皓茗的孤獨體現在遇到煩惱事隻能獨自一人默默承受,或者通過書信向戴玉一吐為快。說到書信,林皓茗想起了戴玉,他要離開了,暫時居無定所,書信沒法往來。他離開後必須省些錢買部手機。戴玉也沒有手機,她說沒有買手機的必要,她隻想聯係林皓茗,林皓茗沒有手機,她隻能對著天空發短信、打電話。

大一的時候,她靠國家讚助的錢讀書,大二上半年她就能夠靠周末和節假日的臨時工來養活自己。戴玉的漂亮在孤兒院出了名的,她找的第一份工作是當車模,一天站下來,累是累了點,天黑時紅紅的幾張鈔票和一個便當頓時滿滿的正能量,疲倦盡消。戴玉學法律,我們國家法治建設正走在路上,已經走出了很長一段路,但仍有很長的路要走。法律這個東西,很多人都不看好,有些人認為法律就是當權者的幫凶。遇到了糾紛,寧可高價私了,也不願沾上法律。

剛開始時,戴玉沒法用自己所學的專業掙錢,一個律師走在大街上,自然沒人認得出來。不像軍人,那身特別顯眼的軍裝,別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內行人還能認出穿便裝的軍人。平頭,不留指甲,不留胡須,身板挺直,兩眼目視前方,堅毅中略顯呆滯。手臂擺動得節奏感十足。學法律的人沒有特別明顯的特征,跟一個普通一樣。按理來說,學法律的人正義感強於普通人,更喜歡端起法律的武器捍衛弱小者的權利。事實上呢,不說相反吧,也不苟同了。學會法律,懂得如何將自己隱藏起來不被人欺負,就好比一個刺蝟,它不是用自己的鋒利刺去保護需要保護的對象,而是很好地確保自己的安全。

律師的地位遲早會提高的。一個大國,一個真正有序的國家,必須有章可循,有法可依,百姓在健全的法律框架下才能安居樂業。近兩年國家越來越重視法治,並且專門拿出一屆會議專題討論依法治國的問題,法治的觀念日益深入人心。戴玉的福音,在於她在一家律師事務所找到專業對口的工作,薪水不高,對她的鍛煉卻不小,她每個周末都能接觸不同的人群,了解不同的案例。

林皓茗走時隻帶上戴玉寫給他的信,其餘的東西,包括他的書本,都統統落下。沒什麼好帶的,如果允許,他情願光著身子離開,一塵不染,開始新的生活。他不像吳水遠,離開時怨東怨西,一個勁地數落孤兒院。縱使它有百般照顧不周,那都是養育他成人的地方。他不厭惡孤兒院,他隻厭惡自己,恨自己沒學點真本領,離開大本營,顯得那麼地束手無策。

走時,他沒跟任何人告別。

站在希望之家的大門口,他抑製不住淚水,流下了幾滴潤濕了臉頰。他想頭也不回的離開,可真正踏出幾步後,他猛然回過了頭,重重地跪倒在地,深深一拜。

吳水遠沒想到他哥如此重情重義,他被他哥感動了,雙眼同樣充溢著淚水。

他走過去拉起林皓茗,說道:“哥,起來吧,以後你如果想回來,我陪你回來就可以了。”

“沒幹出點人樣,我死也不會再回到這裏。”一句誓言是對自己的勉勵,也是一個男人彰顯自己的尊嚴。

當晚首要做的是兌現自己的承諾,帶他去住香格裏那的總統套房。住不上總統套意,也得找個安身之地,晚上不能沒有睡覺的地方,林皓茗不屑於跟流浪漢搶地盤。

吳水遠當然不會在意林皓茗的一時氣話,總統套房住與不住都無所謂,既不能長他一斤肉,也不會瘦他一斤肉。林皓茗不這麼想,他說出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不能任憑它就這麼幹了。不留任何痕跡的話語,至少要給吳水遠留下的印象,不然,他這個大哥怎麼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