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被深深勾起,落塵合起信,抹去眼角的淚珠
“離崖哥哥,阿紅姐姐……”
水蘭研著墨
“小姐,墨已經好了。”
“恩!我要趕快給離崖哥哥和阿紅姐姐回信,好好祝福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水蘭笑著,看著落塵久違的燦爛笑容,心裏小小欣慰。
忽的瞥見侍劍匆匆從門前而過
“侍劍!”
趕忙叫住。
侍劍退了回來,手裏拿了很多東西。
落塵一看,似是一驚
“侍劍這是?”
落塵從沒見過侍劍這樣無奈而淒涼的表情,總覺得,心裏很痛,很空……
侍劍看了一眼手上的東西
“今天,是侍棋的忌日。”
筆從手裏重重落下,在紙上烙上濃重的墨點,像血一樣蔓延開去……
……
皇宮外的郊野,車子不住顛簸著,落塵強忍著胃裏的翻騰。
侍劍焦急的撩開車簾
“小姐,要否休息,時間還早。”
落塵擺擺手
“沒事……”
現在,她隻想早點見到侍棋……那麼久,她連一次都不曾去過,他最後安睡的地方……她那麼自私,怎麼可以讓他就這樣一個人永遠睡著,侍棋……
樹林漸漸濃密,終於停在一處樹邊。
侍劍跳下車,回身向落塵伸出手
“到了,小姐。”
落塵小心下了車,眼前的蒼樹下,質樸的墓碑上,隻有簡單的幾個字
“侍棋……”
落塵輕喃著,時間倒退回那個在山洞裏的少年,叫自己相信,叫自己堅強,他說,會保護……用他的生命……
落塵一步步走近,忽的掩麵而泣,無法壓抑的悲傷宣泄……
侍棋……
……
侍劍拿起食盒裏的酒灑在侍劍的墓碑前,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忽的說起話來
“我們找到他時,他的身體已經涼透了……像冰一樣……可臉上卻很安詳,似乎很幸福似的睡著了……小姐,謝謝你……”
落塵錯愕
“謝我?”
侍劍微點頭
“是,謝謝你……陪他到最後。謝謝你……讓他沒有痛苦的離開……”
什麼?謝她?何其諷刺!是她害死了侍棋啊!
侍劍轉頭看著落塵惶恐和悲痛的表情,從懷裏掏出一件東西
“小姐不要再自責了,這一切,都是侍棋自己的決定,他隻是,做了想做的。還有,保護了,他很幸福……”
落塵顫抖著接過侍劍手上一方早就破舊不堪的手帕,眼淚在眼裏迷蒙一切
“這是……”
侍棋忽的暖暖笑開
“是啊,你第一次學會針線,在我和侍棋上戰場前,你給他鏽的……”
落塵摸著手帕上褪了色的粉色桃花,亂七八糟的針線。
身子慢慢蹲下,放聲哭起來
“侍棋!侍棋!……”
侍劍緊接著蹲下身,撫上落塵顫抖的肩膀
“小姐,如果你傷心,侍棋也會難過的……我和你,都是侍棋在這世上重要的人,就讓我和你,好好代替侍棋,活在這個世上吧……”
……
那一天下午,天空下起了細密的雨,很淒涼……
落塵靠在馬車裏,手裏緊緊拽著一方小小破舊的手帕……
……
從不知道,沒有你在的時間裏,過得這樣漫長。漫長的一天成了漫長的一年,就這樣春去秋來。盼望你再次擋住陽光在身後,出現我的麵前……
朔月三年一月,寒雪依舊揚揚灑灑的日子裏,熙鳳宮裏誕生了一位公主。
就在落塵虛弱的抱過孩子時,接到了朔璃親筆的奏折,奏折上隻有兩個字——心萍。
“心萍……”
落塵輕喚,撫著懷裏孩子嘟嘟的小臉,滿眼溫柔與幸福。
心萍。是朔璃賜給這個孩子的名字,給這個孩子一生的祝福。
此生,他無法放我自由,更給不了我要的自由。可現在,他把這份祝福給了這個孩子,屬於我們的孩子。
心萍——憑心而自由……
落塵低埋著頭,撫著孩子眉心的一點紅色朱砂痣,旋即額頭抵在小娃娃的額頭上,仍由眼淚衝刷走這些日子來的寂寞煎熬。
終於,他已把他的一切給了她……她是幸福的……
……
有那麼一次,薑紅回宮裏置辦藥材,問過落塵
“為什麼願意為了朔璃獨自承受罪名,獨自麵對一個人的深宮。
落塵僅是看著遠處蹣跚學步的兩個孩子,暖暖笑開……
朔璃是帝王,他應該有帝王該做的事。而她,是帝王的後,就該為帝王懂得承擔。這是她一個人擁有朔璃的愛,應付的代價……對她,這就是幸福了……
終究她將一生失去自由,可朔璃已將所有最美好的,都隨同那個名字,給了他們的孩子,心萍。
小娃娃被奶娘牽著蹣跚學走,澄澈的大眼睛不斷看著四周美妙的世界,旋即嘟嘟的小嘴裏,會發憨憨的快樂的笑聲,“哈啊哈啊”叫著。承兒已會照顧妹妹了,才是一歲的娃娃,已會把糕點分給小小的心萍。隻是這承兒至今都不太會說話,倒是急壞了落塵,而心萍,卻是依依呀呀,含糊的已會叫娘親了。
夏至荷塘又是滿目的蒼翠,粉紅的花苞預示著又將是一場繁華盛開。
心萍倚在落塵的懷裏折著紙鳶,小小的臉上,一派認真,蹙著眉,粉嫩嫩的。落塵輕抿一口茶,菊花的香氣,伴著徐徐微風暈染開去。承兒坐在身邊,低頭拿著筆胡亂寫著什麼,雖然看不出是什麼字,倒是已有幾分模樣了。
“小姐!”
遠處水蘭提著裙擺急急跑來,臉上滿是歡心。
“什麼事呀?這麼高興。”
水蘭大喘著氣,想要說什麼,可一口氣就是接不上來,倒是急壞了落塵
“到底什麼事?把你都高興成這樣了。”
心萍對著水蘭眨巴著眼睛,旋即抓起落塵放在桌上的杯子端給水蘭,嘴裏還依依呀呀不知道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