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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總離開北京後,我們才稍微鬆懈一點。但雜事多,每天隨便一忙碌,就是半夜。
這天,淩晨一點多,好不容易剛進入夢鄉,床頭邊的電話卻突然尖叫個不停。四肢無力,實在爬不起來,繼續睡。
電話又第二輪響起,我還是繼續睡。
座機的聲音剛停了下來,床頭邊的手機又響了。我睡覺一般不關手機,多年養成的習慣。
我沒睜開眼睛,垂死掙紮地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到手機。
電話是望月打來的。望月說,剛才給大漢打電話,但接電話的是個女的,估計是他老婆瑪莉,便不敢出聲,隻好打給我了。剛才座機也是她打的。
望月告訴我,今天有個醉漢來咖啡屋鬧事,把咖啡屋的玻璃門都砸爛了,雖然報了警,但這種小事看來也是不了了之。現在咖啡屋一片狼藉,無法營業。
我的心本來就很勞累,6年多前大學畢業時的棱角已經被磨光了,碰到憤怒之事,都會自我化解為平靜。我很溫和地說:“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望月說:“我在深圳又沒得罪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來,咖啡屋沒有個男人不安全,現在覺得呆在咖啡屋裏有些害怕,晚上睡覺也沒有安全感。”
我先安慰她說,明天一定找大漢商量此事,並一定會幫她想想辦法。
深夜被吵醒,再也不能入眠。更何況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從床東滾到床西,從床西滾到床東。滾了幾個小時,還是沒有睡意。
我索性披了件衣服,坐了起來,開了燈。
我想,人到中年才是多事之秋。可是,我還沒到中年呀,怎麼也會這麼多事呢,難道人生就是一個又苦又累的旅程?難道人生就是在痛苦中尋找安慰?
我拉開窗簾,習慣性地望望南方。我暗暗感慨:時間似風,吹得真快,夢裏不知身是客。
天還沒亮,北京的早晨,靜悄悄的空氣中,有幾個鈴聲,幾聲吆喝。一些夜燈還昏沉沉地守侯著崗位。
天亮不久,我就給大漢打電話。大漢剛開手機。我把望月說的事情告訴他。
大漢支吾了一下,走到陽台說:“幹脆我回去幫她把這些事情處理掉,本來就想回去了,這樣正好有個借口。我請假一星期,你幫我跟尚總打個招呼。”
我說:“這樣也好。你回去我就放心多了。”大漢以為我擔心的是咖啡屋的股份,其實我擔心的隻是望月的安全。
當天下午,大漢又飛走了。剛從深圳回北京一個月,他又返回深圳。
咖啡屋的兩個玻璃門已經全部破碎,地下一大堆玻璃碎片。咖啡屋隻好暫時停業。
大漢看著那一大堆玻璃碎片,覺得這不可能是醉漢無意中鬧事,肯定蓄謀已久。
他想,望月和翁紅從來沒有跟人家發生過矛盾,誰會跟他們過意不去呢?難道是附近的酒吧看到咖啡屋生意火起來而眼紅?
但他又覺得不可能。酒吧的客戶群和咖啡屋的客戶群不一樣,泡酒吧的人喜歡熱鬧,喜歡發泄,泡咖啡屋的人喜歡清靜,喜歡思考。
難道是翁紅惹的禍?是不是翁紅最近得罪了陳大坤,陳大坤派人來報複的?
大漢問翁紅在香港有沒有碰到陳大坤。
翁紅說,碰過他一次。她想到在法律上畢竟還是陳大坤的妻子,便請人把他家門打開了。她發現房間裏麵的東西都還在,感覺陳大坤並沒搬走,所以就在她房裏守侯了兩天兩夜。陳大坤回來了一次,碰到翁紅,兩人吵鬧直至撕打起來。陳大坤堅決不交小孩給翁紅。最後,陳大坤出門時,告戒她:如果再敢來開他的房子,就要她“吃不了兜著走”。
這麼一說,大漢猜測,可能是陳大坤雇黑社的人來搗亂的,以示恐嚇。
翁紅說,我以後不能來咖啡屋了,免得害了你們。
大漢說,你不能怕他,越怕越被欺負,中國人習慣欺軟怕硬,以後你就天天守在咖啡屋,我看誰敢再動咖啡屋一根毫毛!
服務員收拾了一整天,才把玻璃碎片打掃幹淨,把咖啡屋收拾整潔。
晚上,門來不及重新安裝。大漢隻好在咖啡屋裏弄個沙發,自己守店門。
望月陪著大漢吃完飯,欲走還休。
大漢把燈關掉。望月沒有反應。他走過來抱她,兩隻大手如螃蟹腿,把她夾成一個可口的食物。望月掙紮了幾次,漸漸地身子就軟了。兩個人突然瘋狂地吻了起來。
望月扭過嘴巴,抬起頭說:大漢,這次你既然回來了,就不要走了好嗎?
大漢說:“我心裏真的很矛盾,留下來也好像沒到時候,瑪莉還在北京;回去呢,也很放不下心,你在這裏很恐懼,我很擔心。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望月善解人意,說:“我理解你,不會逼你的,你自己安排。”
望月平時有點像女強人,大漢這時卻覺得她柔得像一顆湯圓,很想把她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