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時節,北風蕭蕭,冰雪連天。
在天地蒼茫的渲染中,天羅山就似一個聳立蒼穹之下的白色巨人,此山並不算神州大地上的高峰,但卻以險峻聞名於世,山中盛產靈芝,引得數不盡的采藥人命喪萬丈深淵之下。神州有雲:神山有靈不救人,一入天羅近鬼門。
山的西麵四十裏外有一城,名冧城,要從東麵越過此山到冧城隻有一條盤在山腰間的棧道可行。
冬季的夜來的甚早,剛到戍時天就暗了。東麵山腳下,一行大軍正在此安營紮寨,遍地而鋪的軍帳呈半月牙形狀依附著大山,與天地融為一色。在其中一處軍帳內,七個士兵盤腿圍著火堆,一人手裏捧著一碗熱粥,邊吃邊閑聊。
其中一個年輕的士兵埋怨著:“行軍也要看時節啊,這大雪封山,大軍被困了兩日,不知道還要被困多久,好在糧草充足。”
一個年近六旬的老兵,笑了一聲:“有吃有喝還嘮叨個什麼,比這更艱難的環境我都受過。今夜起了風,雪也飄得急,依我看明早天一亮雪就會停,到時候翻越天羅山才是吃苦頭的時候。山的那頭是冧城,攻下了冧城,龍城就再無防線。這仗啊,也就打到頭了。”
一旁的壯年漢子一口喝完碗裏的粥,擦了把嘴:“哎,熬了九個年頭了,總算是快熬到頭了,想著以前的兄弟們都成荒野白骨,咱們還有什麼好怨的。不求著什麼衣錦還鄉,能活著回去,在坐的各位都是幸運的。”
“太平日子哪兒來的那麼容易,”老兵用粗糙的手捋了一下被粥浸濕的胡須,說道:“戰後還有數不清的災區要去安撫。”
有人應道:“聽說我故鄉的賑災糧款遲遲被上頭壓著,都不知道餓死多少人了,我要不是上無高堂下無妻兒,哪兒還有心思在這兒打仗。”
一旁的人用肘戳了一下他,壓著嗓門道:“這話可不敢亂說,讓上頭聽到給你扣個擾亂軍心罪,再砍了你的腦袋。”
說話的人,抹了下脖子吐了下舌頭。
這時另一人稍有興致的朝前彎了下腰,接過話頭:“說起賑災糧你們聽說了沒,上個月荔州城的稷官被人殺了,頭被懸在城牆的旗杆上。行凶的人開倉放糧,讓荔州城的百姓一下沸騰了起來,鬧得官兵都鎮壓不過來。”
聽到這個話題,壯年漢子頓時來了勁頭,“聽說了,聽說了。據說是那個傳聞中的鬥魎幹的好事。”
“鬥魎?”
“沒錯,說起這個鬥魎還真是神出鬼沒一樣的人物,戴著一張麵具,也不知是人是妖。從來沒人見過他的真麵目。最開始提起他的名字,都是殺人不眨眼,所到之處鬼哭狼嚎啊之類的傳聞,可近一年就奇了怪了,這個人殺富濟貧,鋤強扶弱,淨做了一些行俠仗義的事,性情還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侃侃而談的壯年漢子咬了一口手裏的餅,繼續道:“江湖高人都是一副古怪的脾氣,要說這個人的事跡坐這裏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最出彩的就是兩年前的西離島事件,連煌天城的護國士嶗福都被他給打敗了。”
“這都是傳聞,江湖傳聞他還打敗過雲國的護國士尤南呢。”
聽有人打斷了他的話,壯年男子白了對方一眼,說道:“如果說雲國的護國士被打敗是傳聞,我沒法證明真偽。但我認識的幾個江湖兄弟曾去過西離島,那裏有些人經曆過那件事,親眼看見煌天城的部隊被打退了,這就能證明嶗福確實敗在了。”
“那這個鬥魎還真是了不得,連四國士都拿他沒辦法。”
“可不是麼,要是拿他有轍,怎麼可能事過兩年還讓他在江湖上逍遙自在。還有啊,見過鬥魎的人都知道他身邊有個形影不離,貌若天仙的女娃娃,有人說是他的小媳婦,有人說是他的弟子。據說這女娃娃也大有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