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遊人如織,哪一位才是你?
她說:戴墨色眼鏡,以書為媒。
他說:一言為定。
她說:不見不散!
從讀書到工作,三十多年間,曾經結識過不少女人,有同學,有同事,有同仁,有同鄉,特別是那些敬仰他的女作者,每當感情發生到一定程度時,理智告訴他,自己有好妻子,有好家庭,應該立即刹車,不可越雷池一步。在他的觀念裏,生命短促,行為應該檢點,一失足成千古恨。這次,在女友麵前,他突然感化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生命短促,不做神仙,不當聖人,一個女人就能緊握今天,何況男人!於是,他無法束縛自己的理智,聊天之中對接碰撞,使情感的火花迅速燃燒。他暗自發笑,也暗自發問,莫非到了挑花盛開的季節?生命的航程裏,莫非上天注定應該有燦爛的一瞬間?
他心裏揣摩著,今天下午與她相見,妻子麵前怎麼說?按以前的慣例,每個雙休日,大多時間陪著妻子和兒子到長江公園遊玩,一家人都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隻要他不是坐在電腦邊寫東西,就必定由他攜家帶口出外瀟灑。妻子常常對同事誇讚說,我那口子真好,體諒我和孩子,休息日不管有多重要的事,都會陪著我們出去玩。這些話,他都從同事口中知道了,引起不少女人敬佩他。一傳十,十傳百,在大家眼裏,他是模範丈夫。今天,他觀念變了,要拋開妻子和兒子,獨自去另一座城市與一個女人約會,從感情上說,有違夫妻間的道德;從常理上說,人生不是經典,有點瑕疵並非大逆不道。在他心裏,既指責自己,也原諒自己,結果理智戰勝不了行動,還是要去約會。
他想好了一個借口,便從書房出來,對妻子說:上午寫東西,竟忘了一件事,今天下午我還得參加一個作品研討會。
妻子說:幾點?現在還沒吃飯,來得及嗎?
他說:反正下午,還不知道幾點。中午一定要把飯菜做簡單一點,我得早點去。這個會非去不可,大家都等著我唱主角。
妻子自豪地說:這是肯定的,哪次都是你唱主角,在這個城市裏,有幾個人發了你這麼多作品?有幾個人獲了省獎和國家獎?
他在妻子心目中,簡直有了至高無上的地位,美其名曰是妻子,實則成了保姆和崇拜者,他好像是她生命中的燈塔,是她生命的依靠。
他曾對妻子說:一個家庭,女人是主人,不能樣樣以我為中心,至少要做到男女平等,你要為自己贏得一點地位。
妻子說:一個家庭,如果不以男人為中心那還是家庭嗎?記得小時候我媽就教我,女娃子成家後,要懂得伺候丈夫,丈夫吵,莫糾纏,丈夫打,莫耍蠻。我嫁給你後,你既沒打過我,也沒罵過我,天天關心體貼我,不但這輩子願意做你老婆,下輩子還得跟你搭伴。
他開玩笑說:下輩子做情人願意嗎?
她搗著指頭說:我要你明媒正娶,堂堂正正做你老婆,體體貼貼伺候你。
他說:以後,我要你高貴一些,不要把我當皇帝待。
妻子說:瞎說,男人不高貴,女人怎麼高貴得起來?我現在夠高貴了,還讓我怎麼高貴,是不是要我騎在你頭上?說實話,過去家裏窮,我家姊妹多,沒學多少文化,能跟你這個大作家過一輩子,也算抬舉我了,這輩子我非常知足。
結婚這麼多年,妻子將他當成寶貝一樣愛護,一日三餐調劑,生怕委屈了他。這些行為,無數次使他感動,使他更尊敬妻子了,經常在休息時間陪著出去遊玩,也是對她感情上的一種回報。去年,社區評五好家庭,很多人都推薦他們,結果真的評上了。在頒獎大會上,妻子發言說:做女人的,伺候丈夫是天經地義的事,不要怕付出。平時要多承擔家務,給丈夫騰出時間搞事業,這樣既能保證夫妻間的感情,也能幫助丈夫成為人物。
觀眾掌聲雷動,一些男人都對自己的妻子說:聽到沒有?要學學人家這樣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