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很久都不見玄異蹤影,凰攘玉卻漸漸反應過來,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呢?真的已經開始依賴這個男人了嗎?她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搖頭道:“不,不會的,我是來這裏殺他的。”但是話一說出又覺得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對這個傷害她至深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持有什麼態度了,唯獨那皺起的眉頭是她自己不曾發覺的。
遙遠的、悠揚的洞簫聲讓正在發呆的她回過了神,如聽到來自遙遠故鄉的親近之曲一般讓她心裏大吃一驚,轉著身體仔細聽著,想要尋到聲音的來源。
洞簫聲那麼遙遠,仿佛是從另一個空間傳來,但是那比月光清冷的音律卻讓她忍不住孤淚盈眶,她吹滅蠟燭跳過走道上的圍欄躍到了樹上,仔細聽著聲音之後追著音律急切的奔了過去。
一直不停的向前向前,洞簫聲也越來越清晰,越是接近她就越是緊張,生怕這隻是自己的一個夢,一個因為太想故鄉而做的美夢。
月光一點點明朗,在那稀疏樹林上染上一片冷光,她慢慢停下了腳步,吃驚之餘眼裏的淚竟真的流了下來。 這並不是她的夢,皎潔月光之下,一根極細的枯枝上,一個人立在上頭吹著洞簫,那人穿著長長的披風,帽簷遮住了他的臉,凰攘玉站在遠處看著那人的身影。
那人站在枯枝之上,披風隨著風飛揚著,他的身體也隨著樹枝的搖擺而起伏,就算這樣他還是穩穩的站在那裏。他的手上握著一管竹子做成的蕭,他輕輕吹著,輕悠悠的樂曲從蕭中傳出,聲音比月光還要清冷,比這世上所有的葬歌都要嗚咽哀怨,似乎在慢慢訴說著這世界的殘酷,承受顛沛流離之後的酸楚,以及那不可知的未來……
凰攘玉忍不住淚流不止,她坐在樹枝上靜靜聽著,不忍打破了這份意境,心想著吹簫之人究竟是誰,也和自己有著相同的遭遇嗎?
思緒飛揚,她猶記得數十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她還和大伯一起住在一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有一天,她剛從樹林子裏尋找奇異蟲子出來就看到了滿身鮮血的大伯向她奔跑過來,她還沒來得及問怎麼回事大伯就伸手抓住她拉著她一起往前跑去。
她回頭一看,一隊凶神惡煞般的士兵揮著劍追在他們身後,她大驚道:“那些兵怎麼回事?大伯你對小王爺說了什麼了嗎?早說你要忍住的啊!”
大伯忍著身上的傷痛不好意思般的笑道:“對不起了宥薑,我實在忍不下去了!我對他說我們的國早就亡了,逃到這裏就請他放下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大家相互幫著好好活下去,這下他就火了……”
凰攘玉:“我不在你就胡鬧啊,我們都是看著他的臉色才能活的,你好歹也是他的五行護衛之首啊。”
大伯:“看他臉色這種事我不想繼續了,也不想再當他那種人的護衛!”
凰攘玉看著後頭的追兵有些害怕道:“那我們要怎麼辦啊,大伯?!”
大伯一笑道:“放心吧,大伯不會讓你冒險的,我們逃吧,離開這裏,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好生活下去。”
凰攘玉看著大伯身上還在流著血的傷口道:“可是你的傷……”
大伯:“沒關係,我撐得住!快跑!”
兩人拚盡全身力氣跑到位於半山腰的石洞,回身看著快要追到眼前的士兵。
大伯喘了喘氣道:“你害怕嗎?宥薑。”
凰攘玉握緊他的手,他的手已經很涼了,她搖頭道:“有大伯在呢!”
男人覺得欣慰,點頭道:“這就對了,走吧。”
凰攘玉輕輕笑了,點了點頭。
兩人深吸一口氣之後衝進了空氣稀薄的石洞內。
追兵殺到,都停在洞口不敢進去,一個穿的像個木頭似的男人追了上來道:“沒辦法了,全都退回去!”
他們一路向前奔跑,再也聽不到了後麵的聲音,大伯竟笑了起來,想要的自由生活就在外麵了吧。
凰攘玉也開心笑著,然而事情根本沒有他們想的那般如意,她扶著重傷的大伯在暗無天日的森林裏亂走亂闖,終於在一片極度陰暗的樹林裏迷失了方向。一直跟著大隊人馬行動的他們從不知道這座森林竟會這般複雜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