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鈕因誇特(2 / 2)

澤斯稍微倒了點熱水洗了臉,給誇特倒了一杯開水,然後煮上了一鍋麥粥,邊攪邊道:“誇特大人真是嗅覺靈敏,也難怪能當上興亡史官,在進入這座森林之前你所體會到的興亡是否比你之後記錄的更加的震撼人心?”

誇特麵無表情:“也許有些事並不是外人所想的那樣,也不是外人所記載的那樣,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也隻有我們自己最清楚。”

澤斯:“看來誇特大人聽了我那句話心裏有些亂了,當局者迷,自己不一定是那個最清醒明白的人,所有人看到的都隻是整個事件中的一個小小的片段,大人你所看到的也不例外,你說你做這個興亡史官所記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其實我寧願相信你是公正的,卻不願意相信你是全麵的,畢竟你是人而不是神,不是嗎?”

誇特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由心而發的微笑:“興亡史官承受著多少的尊敬就同樣要承受著多少的罵名,因為我們從來都將一段曆史寫不全麵,有些時候已經力不從心,卻還以自己的興趣與意誌在苦苦堅持,今天聽大人說出這句話我的心裏多少有了一點安慰。”

澤斯到此時才明白誇特到這裏來實在沒有刁難自己的意思,莫非這麼多年他做興亡史官心裏攢了一包的苦,知道自己能言就跑來訴苦了?想到這裏笑道:“人哪能做到別人眼中期待的那般絕對優秀,隻要覺得自己盡了全力就稍微安一點心吧,如果實在覺得苦惱還不如換一種活法,沒必要因為自己喜歡就將自己捆得死死的。”

誇特一聽點頭道:“我好像明白了。”

澤斯一看,忽略掉誇特的真實年齡不說,一眼看上去也不過覺得他是一個孩子,不知為什麼一定要讓自己走上這條吃力不討好的路呢?

誇特伸手一指道:“我能吃麥粥嗎?”

澤斯用勺子在鍋裏攪了幾下道:“可以,本來也是煮了你的那一份的,大人看得起就吃吧。”

誇特:“澤斯大人一個人住在這裏不會覺得冷清孤獨嗎?”

澤斯:“一個人久了也就習慣了。”

誇特:“為什麼呢?”

澤斯:“因為我沒有特別的想要得到什麼,正因為這樣所以不會對什麼東西覺得失落。”

誇特:“原來如此。”

澤斯一皺眉頭,不由得覺得有點悲哀,誇特可以記載任何人任何政權的曆史,對那些他能做到一清二楚,然而在看待他自己時他的迷茫又是那樣的明顯,哪裏有大事就會到哪裏去,完全沒有屬於自己的目的地,當上史官之後完全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天?說到底史官這一身份在他心裏也不會是至高無上的,隻是他自己還沒有明白他自己的心意罷了。

吃完一大碗麥粥之後,誇特舔著嘴道:“很好吃。”

澤斯發出一絲淡淡苦笑,真是被禁錮了的人啊,是身份禁錮了自己還是自己禁錮了自己?

誇特站起來拿起書道:“我得走了,出去四處看看。”說罷就往門口走去。

澤斯看似無意的說了一句:“你有沒有想過去過另一種生活?”

誇特似乎沒有聽得明白,一愣道:“什麼?”

澤斯搖頭:“吃麥粥。”

“走了。”誇特說著走了出去下了樓,消失在了木屋之外的樹林裏。

澤斯無奈的搖了搖頭,有時候還是不能去想太多,也許在外人眼裏地位高高在上的人,卻也是一個可憐可悲的人,誇特如是,澤斯亦如是,隻不過經曆的事不一樣而已,可悲可憐卻是一樣的。

走進一個黑暗的林子裏,誇特又恢複了那種麵無表情的樣子,讓人看了不敢接近,一旦別人總說自己身份高高在上,而自己也就無法放低姿態做人了吧,在外人眼中什麼樣的身份就應該有什麼樣的姿態。而來到這裏之後,見了澤斯卻使自己迷茫了,原來高高在上的人也可以那麼謙卑,然而在看了這些之後卻沒想著給自己找一個出路,心裏的憤懣一直得不到疏解,時間久了也就變得冷若冰霜,心裏僅存的那一丁點溫熱早已經力不從心了,也許總有一天會被冷漠吞噬,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記錄曆史的工具也未可知,而他也早已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自己內心的那份脆弱,漸漸地疏遠了人群,變成了一個孤僻的人,內心的孤獨一旦暈開就完全無法收拾清楚了!

在一個黑暗的路口,他抬頭看著上方笑道:“時隔多年,我們又見麵了,瀧殿下。”

樹枝上方,聖黑翼首領穩穩的站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