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雯穎愕然,“截肢?”
“對,截肢。”
顧初易的臉在月夜下看不太分明,隻是那一雙眼睛極亮,幽幽地望她,她不自覺就緊張起來。
可是白雯穎到底不是白癡,自己想一想便道:“隻是被碎片紮了一下,哪裏就嚴重到要截肢了?你一定是在騙我。”
顧初易的確是在騙她。
他不隻想要騙她,他此刻還想要吻她。
白雯穎一臉倔強,眸光清冽,透著絲絲的防備。她臉上的傷口已經全部愈合,肌膚如新,溫柔的月光下瑩潤可人。他已經太久沒有靠近她呼吸她了,此刻這張臉近在咫尺,他真的很想吻下去。
心中欲念叫囂,可他卻生生忍住了。
顧初易眸色深了深,打定主意要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害怕,所以便冷聲道:“這裏是熱帶,細菌滋生得厲害,剛剛那個碎片,誰知道上麵有沒有什麼寄生蟲?你知道這裏的蟲子都很厲害的,萬一在你的傷口裏生根發芽,迅速地繁衍病菌,到時候隻怕連截肢都保不住你。”
他當然是在信口開河,但是卻一臉嚴肅,唬得白雯穎不得不愣住,滿心緊張起來。
她想了想,卻又發現了不對,於是低聲問,“蟲子怎麼會……生根發芽呢?”
顧初易眼皮一跳,冷哼一聲將話題轉開,“總之你如果不想要你的腿了,當然可以自己走。”
白雯穎皺眉,沒好氣地道:“顧大少,你就不能讓你的人來接我們一下嗎?”
這裏可是他的地盤,那棟別墅裏不知道有多少他的手下,所以他們兩個用得著在這裏討論這種問題嗎?
白雯穎瞪眼瞧著顧初易,卻見顧初易挑挑眉,“我剛剛追你出來的時候著急,手機忘帶了。”
白雯穎立馬翻翻白眼,誰說這位顧少爺英明神武來著?這麼低級的錯誤都會犯,活該他要抱著她走回去!
可是就這樣被他抱著,白雯穎還是覺得心中不甘。她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如今這麼輕易就讓他近身了,那她之前流的那些眼淚,又算什麼?
想到這裏,她便又掙紮起來,“放我下來,我要自己走,截肢就截肢吧,截肢我也不讓你抱!”
她說得狠絕,顧初易胸口的鬱氣加重,心底裏那些酸楚委屈也翻滾了起來。
他知道她這一次受了很多的苦,那些流言蜚語,冷箭暗害,還有吳子濤的變態報複,都是她生生承受下來的。可是,如果她當初肯信任他,聽他的話,那麼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那晚他去找她,拿著戒指求婚,都已經跪在她的麵前了,她卻就那樣跑掉了。
還有在紐約的那一晚,有些話他不想說的太明白,如果她肯信任他,哪怕一點點,都不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
所以這一切又怎麼都能怨在他身上呢?
顧初易心中煎熬著,見白雯穎仍然掙紮不休,索性便將她放開了。
白雯穎雙腳一落地便不管不顧地朝前走,一瘸一拐的,走得艱難又倔強。顧初易站在那裏看她清瘦的背影,緊緊捏了拳頭。
“對,就這樣走,就用這樣的速度。”
他臉上帶笑,閑閑跟上她的腳步,見她深一腳淺一腳走得辛苦也不幫忙,隻在一旁說風涼話,“我看你這姿勢,大概走不回別墅這隻腳就廢掉了。不過這樣更好,你若是截了肢,以後就再也不能跑遠了。我就把你綁在輪椅裏,每天都帶你在我身邊,這樣我們每時每刻都不分開了,好不好?”
他用一種冰涼嘲諷的口吻說著情話,聽得白雯穎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被綁在輪椅裏每天都跟他待在一起?這樣恐怖的場景,想想都是要做噩夢的。
白雯穎腳步頓了一下,可還是忍痛向前走。
顧初易便繼續道:“我知道你聰明,到時候即便腿殘了大概也不會甘願留在我身邊。所以我想了想,到時候就幹脆給你用藥,讓你腦子變得遲鈍,生活不能自理,將你徹徹底底地變成一個廢人。這樣的話你就永遠,永遠別想從我身邊逃開了。好不好?”
最後三個字他貼著白雯穎的耳邊說出來,熱氣噴在她耳朵裏,白雯穎嚇得狠狠一個激靈,受傷的右腳再也邁不出去了。
她站在那裏一臉的悲憤苦楚,拿眼刀狠狠剜著身側的男人。顧初易挑唇微笑,對於她的反應很是滿意。
大概是顧初易所描繪的場景實在是太恐怖了,白雯穎最終妥協,任由顧初易將她背了起來。
她趴在他寬闊的背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鼻尖縈著他獨有的氣息,閉上眼睛,將一聲歎息咽回到肚子裏。
溶溶的月光下,白雯穎滿心怨念。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跟這樣一個男人糾纏不清。惹不起,躲不過,逃不脫。
背上的女人終於不再掙紮,安靜了下來,顧初易心中微微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