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寧叔目光變得焦急,上前想要勸顧初易,“少爺……”
顧初易不理他,拉著白雯穎就走。白雯穎被他攬著走了兩步,眉頭就皺了起來,“喂!你這個人能不能孝順一點?”
她掙著身子不肯走,兩隻手都掐著顧初易的手臂,表情頑固。顧初易聞言駐足,訝然地低頭看她。
這傻子,難道不知道他這是在維護她嗎?竟然還敢說他不孝順?
正當顧初易考慮著要不要直接將白雯穎給抗走的時候,忽然那扇門後傳出一聲悶悶的咳嗽聲。
老年人的悶聲咳嗽,聲音不大,可是外麵的三人都清楚地聽到了。
寧叔麵上一喜,趕忙走過去恭聲道:“老爺子您醒了?少爺和少夫人已經來了,我帶他們進去?”
隔了足足有半分鍾,裏麵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寧叔將房門打開,殷切地看著顧初易,“少爺少夫人,請。”
白雯穎抓著顧初易手臂的手驀地攥緊了,那扇門打開,裏麵光線很暗,什麼都看不清楚,隻隱約看到一扇雕花屏風豎在那裏,遮擋了她緊張好奇的視線。
“跟著我。”顧初易對她耳語,然後拉著她走入那扇門。
一進去便聞到淺淺的熏香味道,入目所及都是她沒見過的古玩珍瓷,轉過那道屏風,赫然見一排一排的書架,上麵竟然是滿滿當當紙業發黃的線裝書。
白雯穎嘴巴張成o型,這個地方真的在紐約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老北京的哪個博物館裏呢。
又是一道低低的咳嗽從他們右前方發出,顧初易循聲過去,拉著白雯穎在一個躺椅前站定,恭聲道:“爺爺。”
白雯穎抬眼看過去,隻見一個滿頭銀發的老人躺在那裏,他身後是一個紫藤架,上麵竟然還掛著一個鳥籠。窗簾都拉著,光線太暗,也看不清裏麵是什麼鳥。
躺椅上的那位眼睛閉著,嘴角抿得極緊,白眉密而長,眉間道道溝壑,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主。
白雯穎暗自提一口氣,也學著顧初易輕輕喚了聲,“爺爺。”
顧老爺子聽到白雯穎清甜的一聲喚,微微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不看顧初易,隻用銳利的目光將白雯穎掃一掃,問,“叫什麼名字?”
“白雯穎。”
顧初易替她答了一句,上前細看顧老爺子的麵色,“爺爺近來身上可好?”
顧老爺子重重哼一聲,“還好,還沒被你給氣死。”說完後又看白雯穎,“雯穎?哪兩個字?”
白雯穎恭謹回答,“雯倚湘簾卷花影,穎低甘露滴。”
顧老爺子聞言,眼睛又睜開了些,忽然伸手指一指白雯穎身後,笑著道:“你們看,可不就是雯倚湘簾嘛,還有海棠花影。”
顧初易和寧叔都朝著白雯穎看過去,隻見她站的那個位置,恰好身後就是竹簾,竹簾之後就是顧老爺子的內室了。竹簾下又剛好擺著一盆白海棠,開得娉娉婷婷的。斜斜的日光照進來,暗香花影翕動。
乍一看,此番景象剛好跟白雯穎剛剛說的那兩句詩契合。
寧叔笑著點點頭,“還是老爺子會看。”
顧初易也望著那個方向,別人都是看湘簾看花,他卻滿眼都是白雯穎。隻覺得那盆白海棠再冰魄玉魂,都不及他的阿穎來得驚豔可愛。
“家裏可有兄弟姐妹?”
顧老爺子還是微微眯著眼睛,眼簾後透出精睿的光,那眼神根本就不像是老人所有。白雯穎心中警然,剛要回答,顧初易卻又先她一步道:“家裏還有一個妹妹。”
“我問你了嗎?”
顧老爺子低斥一聲,明顯不高興了。
顧初易看了看他,竟然沒有開口反駁。白雯穎心中驚異,看起來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在他爺爺麵前,還是有些收斂的。
“爺爺,我家裏還有一個妹妹,叫蓓月。”
“嗯。”
顧老爺子點點頭,不說話了。
他愜意地躺在那裏,扭頭往身後看了看,紫藤花樹上的籠子裏忽然“撲棱”一聲,一個極尖極細的嗓音呱呱喊起來,“叫蓓月!叫蓓月!”
白雯穎嚇了一跳,禁不住向後退了一步,眼睛瞪大,看向那鳥籠子。裏麵一個黑影蹦蹦噠噠的,嗓音尖銳,“叫蓓月!叫蓓月!”
原來是隻會說話的八哥。
她稍微安了心,眉頭擰著看向那黑鳥,光線太暗什麼都看不清,隻隱約瞧見一個影子。
“叫蓓月!叫蓓月!”
屋裏沒人說話,就隻聽那八哥不停地叫喚,似乎它對“蓓月”這兩個字極為喜歡。
“月兒,住嘴。”
這八哥叫起來沒完沒了,忽然顧老爺子沉聲喝了一句,那鳥果真就不再叫了。白雯穎聽得揚眉,看了看顧老爺子又看了看那鳥,心想這鳥名字倒是別致,竟然是“月兒。”
怪不得對“蓓月”這麼敏感……
“你喜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