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易忽地笑出聲來,“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
白雯穎微窘,知道他這是在調侃自己剛剛那一大段問題,可她心裏塞了那麼多的東西,攪得她難以安寧,索性將手裏的三明治放在一邊,“到底怎麼回事?”
顧初易臉上的笑容斂了斂,伸手過來在她臉蛋上捏了一下,“那麼著急出來……還不是怕你餓壞?”說著又將牛奶拿過來塞進她手裏,“快點喝,等會要涼了。”
白雯穎看他臉上的笑容輕淡,心中惴惴不安,低頭喝了幾口牛奶,又著急問,“那份病例到底是什麼?”
她喝牛奶喝得太急,唇上沾了白沫子,顧初易見她一雙眼睛瞪得杏核一樣,櫻唇上的白沫像小胡子一樣,怎麼看怎麼滑稽,伸手幫她抹了,手指順便在她鼻尖上點一點,“專心吃飯,不要問東問西的。”
他看起來一派隨意,絲毫不見剛才的沉凝,白雯穎心中狐疑,既然這人拿話擋她,那她就聽話吧。果然立馬坐正了身子,拿過那些食物快速地吃了起來。
五分鍾之後,三明治和牛奶都吞進了肚子裏,她拿著紙巾印印嘴角,然後扭頭鄭重看他,“我吃完了。”
“嗯?”顧初易眸光幽淡,有些不解地看她。
白雯穎提醒他,“你不是讓我先吃東西嗎?現在我已經將早餐吃完了,你可以回答我那些問題了吧?”
顧初易偏了偏頭,白雯穎沒有看清那一刻他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不過他馬上又將臉轉過來對著她,揚起了眉頭,“真的那麼想知道嗎?其實那些事情,你不用知道的。”
白雯穎靜靜看著他,她知道這個男人總是習慣保護她,什麼事情都不讓她操心。可是,她的直覺告訴她,病例這件事非比尋常。無論是沈碧青還是顧初易,他們的表現都太反常了。
“我想知道,你告訴我好不好?”白雯穎殷殷地看著顧初易,顧初易終於道:“好吧。那的確是一份病例,宮雅芸的,你猜得很對。”
白雯穎微微屏住呼吸,覺得他接下去的話才是重點。
果然顧初易頓了一下,低聲繼續,“病例的原件應該很多,我媽隻拿回了一部分。聖勞倫斯國際醫院是位於丹麥的一家有名的專科醫院,主攻精神和心理。我們剛剛看到的,是宮雅芸四年前一直到上個月的病情記錄。”
顧初易的聲音沒什麼感情,隻是很平淡地訴說著。白雯穎的心卻隨著他這平淡的聲音一點一點涼下去。
“她到底是……什麼病?”
“抑鬱。”
顧初易說了這兩個字,忽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應該還挺嚴重的,病例上有主治醫生的診斷報告,說她有自殺傾向。”
白雯穎倒抽一口涼氣。
宮雅芸,抑鬱?
她腦子裏立馬回放出宮雅芸的種種,電視上初見時驚豔靈秀的她,遊輪生日趴上高貴優雅的她,還有與自己對峙時忽而溫婉忽而癲狂的她……
怪不得那個女人總給人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原來這些都是因為抑鬱?
白雯穎坐在那裏,腦子裏紛亂複雜,種種思緒翻飛,她眉頭皺著,忽然又覺得唏噓起來。以前她還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惡,說的話做的事都很惡毒呢,可此刻知道她患了嚴重的抑鬱症,忽然又覺得她無限可憐起來。
宮雅芸,真是一個讓人又恨又憐的女人。
白雯穎暗自歎氣,猛地又意識到了什麼,抬頭朝顧初易看過去。他剛剛說病例是從四年前就已經有了?而宮雅芸三年前才忽然消失的,那也就是說,以前她和顧初易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患病了?
這個念頭像閃電一樣一下子將她給劈中了,白雯穎臉色驟變,出口的聲音都有些顫了,“所以……所以說,當初她離開你,是因為……因為抑鬱症?”
她忽然就明白了剛才沈碧青的話了。她那樣輕柔地撫慰著宮雅芸,那樣痛心地跟顧初易說那番話,就是因為她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宮雅芸三年前忽然不告而別,不是因為不愛顧初易了,也不想要顧家難看,她隻是病情到了一定的程度,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很有可能那個時候她就有自殺傾向,誰知道呢?那份病例她剛才沒有完全看懂,不過從顧初易的神色可以看出來,宮雅芸的抑鬱程度一定很嚴重。
白雯穎越想越心驚,禁不住又想起來宮雅芸對她說的那些話。那個女人說顧初易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報複當年她的不告而別……如果他真的對那件事情耿耿於懷,那麼現在看到這份病例,是不是就要釋然並且悔恨了?
而如果他真的後悔了,那麼她白雯穎又算是什麼呢?
白雯穎急切地想要知道顧初易此時的想法,可這男人如石般堅毅,從他的臉上幾乎什麼都看不到。白雯穎心中著急,狠狠咬著自己的嘴唇。
她眸色惶然,咬著唇緊張望著顧初易。顧初易眉頭皺了一下,回答她剛才的問題,“從病例上看,她的確很早以前就開始抑鬱了,至於當初她的突然離開是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