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澡,躺在床上,劉桂香看一眼臭妞。劉桂香對臭妞很不滿,覺得這孩子太沒教養。劉桂香說,你不大點個孩伢子,咋能叫我劉桂香呢?臭妞說,不叫你劉桂香叫你啥?劉桂香坐起來說,我好歹也是你後媽。臭妞說,你是我爸買來的女人,你是看我爸的錢才來我們家的。劉桂香說,死孩崽子,你咋不會說人話呢?臭妞不理睬,去解手,把門摔得很響。
劉桂香心想算了,跟這麼個孩子也整不出甜酸來,趕緊找到她後媽。把人一交,自己就完成任務了。劉桂香也沒心情再跟臭妞吵了。劉桂香下地倒水,喝消炎藥。白天追小偷跑得太急,乳房疼。劉桂香平時不戴乳罩,好穿一件藍色碎花背心。劉桂香的乳房太大,一跑起來使勁顫,像兩隻白鴿子撲棱棱飛,乳房砸胸脯,墜著難受。急眼追賊的時候沒覺出來,休息了感覺乳房抻著疼。劉桂香撫摸著自己受傷的倆乳房,心裏的委屈上來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劉桂香想著,眼睛就潮了。
胭粉街是塊雜巴地,開歌廳的,開網吧的,開羊雜館的,經營包子鋪的,賣燒烤的,幹什麼的都有。這裏是這座小縣級市的最熱鬧地段,也是最難治理的地方。李秀秀開的,美容美發店就在胭粉街的中心地段,店麵不大,卻可以開展理發洗頭按摩各項業務。原來店鋪很封閉,李秀秀的男人是鎮上中學的體育老師,覺得這樣裝飾不妥。本來就是很正經的生意,這麼著一裝飾就有點曖昧的感覺藏在裏麵了。李秀秀對男人的提議很讚成,店鋪是盤下來的,應該改改風格。於是,兩口子請了工匠,叮叮當當地鑿,很快秀秀美容美發店就成了這條胭粉街上的一處亮點。
原來的裝飾一樣也沒留下來,統統換成了明亮的大玻璃。從外麵就可以看見裏麵的情況,裏麵的一切事情都沒有了原來的神秘。
李秀秀的男人叫洪金力,長得很帥氣。白天上班,隻有晚上才回來。在整條胭粉街上,李秀秀家的美容美發店關門最早,洪金力一回來,店鋪就關門不再接待顧客了。洪金力不喜歡看著自己水靈靈的老婆給別的男人洗頭按摩什麼的,洪金力心眼有點小。李秀秀疼男人,處處依著他。隻要男人回來,生意就不做了。可是,盡管如此,秀秀美容美發店的生意還是整條街上美容美發行業裏最好的。
李秀秀的店裏雇傭了倆小工,倆小工都是李秀秀的徒弟。在這個行業裏,不叫學生和老師,都稱呼徒弟和師傅。李秀秀中午管倆徒弟一頓飯,不用開工錢。每個徒弟呆一年半載的就可以出徒自己單幹去了。李秀秀扶持了很多下崗的女工,單幹開店的時候,李秀秀還會幫助選店址,幫助投入資金。都說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李秀秀不在乎這個。所以引起這條街上其它美容美發店的不滿。
劉桂香和臭妞是中午到達胭粉街的。下了車就打聽,沒有想到李秀秀的名氣那麼大,沒有費什麼勁就打聽到了。離著秀秀的店近了,臭妞突然不去了。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害羞,臭妞坐在地上說啥也不去了。劉桂香耐著性子勸,心想,我都快成老媽子了,乳房還是墜著疼,花三塊錢買了隻乳罩戴。劉桂香的****被劣質乳罩上的鐵絲刮了一下,生疼。劉桂香氣得罵,怪不得看城裏的女人乳房那麼硬挺飽滿呢,敢情裏麵做假用鐵絲撐著呢。
劉桂香買了幾個肉陷包子,一根雪糕。臭妞坐在地上都吃了。吃完還不去。劉桂香實在耐不住了,眼看著離勝利隻有一步了,不能前功盡棄。劉桂香強行連拖帶抱著臭妞到了李秀秀的店外麵。臭妞在掙紮,劉桂香在勸導,店裏麵的人就看見了。李秀秀在忙著理發,兩個徒弟出來了。
徒弟以為劉桂香是給孩子理發,很甜地說,孩子乖,自己會進來。臭妞就停止了掙紮,看倆小徒弟。劉桂香擦著汗說,叫李秀秀出來。臭妞一聽李秀秀,馬上要跑,劉桂香一把按住,大聲命令兩個小徒弟說,快點叫李秀秀出來,她閨女來了,再不出來出人命了。兩個小徒弟愣了,一個說,哪裏又來個閨女?我們師父的閨女在幼兒園呢。
外麵一吵吵,李秀秀出來了。臭妞馬上不鬧了,低著頭不敢抬起來看李秀秀一眼。
劉桂香看看李秀秀,笑了,說,你是李秀秀?李秀秀點頭。劉桂香說,趕緊整碗水,你閨女太不像話了,使勁蹬嗒。李秀秀叫小工拿水,衝著劉桂香說,我不認識你啊?你認錯人了吧?劉桂香大大咧咧,使勁把臭妞的頭往起抬。臭妞拗了拗,還是抬起了頭。劉桂香說,李秀秀,這是你閨女。她爹老滿死了,放炮崩死了。我給你送來了,給我打個收條。我下午回去了,要不車不趕趟了。
李秀秀愣了,看著怯生生的臭妞。不過,李秀秀很快就恢複了鎮靜。說,你說什麼呢?我不認識你。劉桂香擼把鼻涕說,別想耍賴你,人證物證在這呢。你看看,你看看,這小丫頭多像你,像從你身上扒下來的。臭妞,趕緊叫媽。臭妞不說話,劉桂香急了,跑了上千裏路,不就是找你媽嗎,找到了咋不吱聲了呢?放個屁也行啊?李秀秀平靜地說,大姐,把水喝了吧,你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