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
作者:馬帥
直到現在,中山大學的本科生葉薇還能輕鬆愉快地想起半年以前的情景。那天在亞太研究院,得知赴台交換生消息的一群同學都在嘰嘰喳喳地討論:怎麼樣才能參與這項活動,到底誰才會成為幸運兒。
葉薇幾乎沒有參與討論,她隻是想了想,要是能去台灣看一看就好了。帶著這樣的念頭,她離開了研究院,回到了她的寢室。這裏很安靜,因為寢室的成員是由各個係的人員混合居住的,除了葉薇,她們所學的專業幾乎都和“赴台交換生”沒有關係。在這裏,葉薇做出了決定:去試試吧,能在台灣學習生活半年,將是自己人生中難得的一次體驗。
葉薇說,幸運之神很眷顧她。6個學院爭奪的5個名額裏,專業是國際關係學的她居然奪得了一個。她將飛赴台北,就讀位於木柵的“台灣政治大學”。這個學校第一任校長是蔣介石。接下來的日子裏,則是準備材料、收拾行李,以及遞交簽證,當轟鳴的飛機將她帶上雲霄的時候,她才緩過神來,自己已經一腳踏進了走向台灣的路途中。
說不清的隔膜
夏天的一天,離葉薇離開台灣還有一段日子。她的朋友從大陸赴台灣旅行,順道看望她。她去接機,朋友從機場的出走撞撞跌跌地出來,之後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和背後的桃園機場,對她失望地說:“這就是台北嗎?”葉薇回答說:“是的,這就是台北!”
2011年2月15日,葉薇第一次和台北相遇。航班抵達桃園機場,她在取行李時,遇見一位頭發灰白的老伯。他問她:“你是從大陸來的嗎?大陸來的行李在不遠處,往前走。”那一刻,還在飛行的疲倦中的葉薇突然聽到“大陸來的”這個措辭,一下子湧出了一絲溫暖的感覺;過海關時,漂亮的小姐溫柔地笑著對她說:“歡迎來台灣,祝你玩得開心喔!”葉薇由衷地回答她:“謝謝!你長得真漂亮!”
初來乍到,葉薇並沒有感覺到太大的差別或者說強烈的對比。久而久之,她才開始對台灣,對台灣人有了一種淡淡的讚賞與不舍。台灣人大多都是熱情而禮貌的,與海峽對麵的人相比,他們更像古代的中國人。
例如葉薇常常去一家當地人開的韓國料理店,老板娘是個韓國長大的華人,多年前嫁了個台灣老公,她熱情好客,店裏常常門庭若市。有一次,葉薇身體有些不舒服,老板娘精心做好的菜肴也沒心思吃上幾口。誰知老板娘居然就此感覺頗不愉快,認為是自己的手藝不夠好,讓顧客吃得沒了胃口。甚至還決定重新給她再上一份。
又有一次,葉薇和兩個台灣朋友去平溪沿線遊玩,在公車上遇到一個阿姨熱心給他們指路,大家談得很投機。後來在平溪的老街上,他們居然又不期而遇了,阿姨送了很多吃的和飲料給他們,並堅決不要錢。
其實在此之前,葉薇已經從老街的其他街坊處得知,這位阿姨的家裏本不算寬裕,最近老公又因病癱瘓,她隻好一個人忙裏忙外,生活艱辛。因此,葉薇堅決要付錢,但阿姨不收,說:“以後你們有機會再來平溪玩就是了!”葉薇告訴她自己的身份,也表示以後或許沒機會再來玩了,並執意要她收下錢。盡管阿姨一再表示拒絕,但在走的時候,葉薇還是悄悄地把錢放在一個角落。
當然也有人會因為“大陸人”這個身份而對她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苛刻,一次在公車上,特別擠,她被一位知悉她身份的老太太憤怒叫嚷著:“你擋住我的地方了!”並推搡著她;有的人在她交談時,也不經意流露出對“大陸人”的意見,比如貼上“愛隨地吐痰”的集體標簽……
帶著“大陸人”這樣的一個印記在台灣,葉薇經常夾雜有著各種複雜的感覺。“少用‘大陸人’這麼一個集體性的代號來看某些事情,也許會交流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