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齊郡去往雁門郡需要經過齊郡北方的張公渡,然後一路西行,經過永濟和邯鄲,在崞口穿越過太行山脈後,就抵達了上黨郡。
然後再順著清樟水北行二百餘裏,就進入了太原郡之內,楊廣被圍的雁門郡,就在太原郡的正北方。
說起來,從齊郡出發去往楊廣被圍的雁門,與東都支援雁門的路程差不多,就連兩者之間的障礙也是一樣的。
自從大業十年以來,天下的局勢仿佛翻了個個。
以前是反賊們偷偷摸摸戰戰兢兢的,晚上睡個覺都不怎麼安省,生怕一閉眼就有平叛大軍撲來,將自己剿了。
偏偏到了今年,官軍倒成了小心翼翼的那一方,平叛大軍行走在大隋的土地上,竟比行走在敵境中還要危險。
至少到了敵境後,那些敵國普通人民最多也隻是用仇恨的眼光看著隋軍,而不會用自己的性命來試探一下隋軍的大橫刀利不利。
偏偏在大隋的土地上,隋軍根本無法分清誰又是良民,誰又是賊。
許多看似隻是逃荒的亂民潮實際上都由首領統領,隋軍一旦稍微疏忽,這些破衣爛衫,拖家帶口的流民就會在首領的鼓惑下,嗷嗷叫著朝隋軍撲過來。
由於整個社會都已經陷入了困頓,官府的行政能力接近於零,因此那些負責平叛的隋將們隻是感覺反賊越剿越多,殺不勝殺。
無論隋軍用多殘酷的殺戮震懾亂民,依然無法阻止反賊的勢力越來越大。
實際上,根據後世統計,這年頭自己建立政權,鐵了心造反的勢力加起來已經達到了一百五十萬左右的兵力,經曆過連續三年大戰的大隋官兵都已經沒有這麼多。
這還不包括那些隱藏在鄉間,並不豎起反旗,而是打算先蟄伏,等時機一到再跳出來撈一票的投機者。
大業末年整個大隋從五千多萬人口銳減至一千五百萬左右,以戶籍數來算,則是由八百萬戶減為兩百多萬戶。
按照一般情況下一家兩丁的標準,基本上這年頭的男丁不是在官兵一方,就是當了反賊,剩下老老實實呆在家中的居然成了少數派。
當然,賬不能這麼算,隋軍平叛一般都將反賊的家人一同算進叛軍之中的,反正割個鼻子就算首級,上官們顯然也無法從一個鼻子上看出究竟是男是女。
就算能看得出來,想必誰也不會對著一個血糊糊的鼻子做過多研究。
洪山虎所在的齊郡距離雁門郡並不算遠,如果順著馳道一路西進,大概也就是七八日的時光就能夠趕到。
隻是這一路上並不安生,齊郡周邊的匪患雖然已經平定,但是隨著楊廣連續三年將天下兵馬彙集於遼東,並且造成士卒大規模逃亡之後,整個河東以及河北地區,官兵已經不是反賊的對手。
那些叛逃的軍卒民夫們如果還有家存在自然會返回家中,其餘的則是就地落草為寇。
而且大軍連年集結,沿途各地本就被過境軍卒騷擾得苦不堪言,還要供應大軍糧草,更是苦甚。無數人不堪重負,幹脆舉家從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