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思炫幾十分鍾後，警察到場。負責調查這宗案件的是一名年輕的刑警。後來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霍奇俠。他初步了解了一下案發現場的情況，接著向KTV裏的服務員逐一進行了簡單的問訊。最後，他把我請到一個房間裏。“你好，”他很有禮貌地對我說，“能請你出示一下身份證嗎？”我把我的身份證遞給他。“嗯，”他稍微看了一下，把身份證還給我，“我看我們的年紀差不多，我就叫你思炫吧。”我兩手一攤，有點冷淡地說：“無所謂呀。”“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霍刑警說道，“這裏剛才發生了謀殺案。死者是一名男性，叫夏狄。死者大概是在四十分鍾前來到這裏的。根據前台接待員的口供，在你到達後不久，死者就來了。”我點了點頭。“死者來到這裏以後，馬上就到洗手間去了，接著在女洗手間裏被勒斃，屍體被反鎖在其中一格廁所裏。我的推斷是：犯人把死者引誘到女洗手間的其中一格廁所裏，然後用塗了迷藥的手帕使他昏迷，反鎖了廁所的門，然後把昏迷了的死者勒死。”“我有一個問題。”我說道。“請問。”“你說死者被發現的時候，他所在的那格廁所是被反鎖了的？既然門是反鎖的，那麼犯人在殺人以後，怎樣離開？”“是通過廁所的門到天花板之間空隙爬出來的。”霍刑警回答。“為什麼要這樣做？直接從廁所的門走出來不行嗎？”“那是因為犯人殺人以後，準備離開之時，發現門上的鎖壞了，無法打開。無奈之下，犯人隻好通過空隙爬出來。”“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根據這個情況，我們初步判斷，犯人是女子。因為那道空隙很小，隻有身體瘦小的女子和小孩子才能勉強通過。小孩子殺人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我認為犯人是女子。”我點了點頭。“我已經向周悅和張小璿了解過情況了。她們都說，在案發的時候，你在520房裏唱歌，而她們兩人則在走廊上閑聊。也就是說，你們三人表麵上都有不在場證明。”“哦？表麵上？”我望了霍刑警一眼，“你是懷疑犯人是周悅或張小璿？”霍刑警微微一笑，也望了我一眼，嘴角一動，一字一頓地說：“不，我懷疑的人是你，李思炫！”我神色一變，心中“怦怦”直跳。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勉強一笑，故作鎮定地說道：“霍刑警，你是開玩笑的吧？我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耶。”“李小姐，”霍刑警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如果你不願意承認的話，那我惟有把我的推理說出來了。你可以對我的推理提出質疑，但在我說完以前，請你不要打斷我的話，好嗎？”我輕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你由於某種原因，要殺夏狄。所以你策劃了一個殺人的方案，而這裏--皇朝KTV，就是你所選中的殺人舞台。“表麵上來看，在案發過程中，你一直呆在520房裏唱歌，周悅和張小璿都是你的證人，所以你擁有了不在場證明。然而事實上，那段時間，你並不在520房裏。你通過某種方法，騙過了證人的眼睛，離開了520房，走到女洗手間，殺掉了夏狄，然後又通過某種方法，像隱形人一般，躲開了證人的視線，回到520房裏。“你是怎麼做到的？現在我就進行詳細的說明。首先，今天下午，你來到這裏，告訴前台的接待員，你預約了520房。於是接待員把你帶到520房所在的走廊。當時走廊上有兩個服務員，周悅和張小璿。“周悅是你的共犯！而張小璿則是你所挑選的證明你一直呆在520房的證人。當時接待員說：‘帶到520房。’接著周悅就迎上前去，把你帶走。張小璿說，當時，周悅和你進入了520房。事實上，那時你並沒有進入520房，而是進入了520房旁邊的521房。張小璿所以會認為你進入了520房，有幾個原因：一、接待員說要把你帶到520房，所以張小璿先入為主地認為，你將要進入520房；二、走廊上的房間有很多，張小璿所站的位置跟520房有一定的距離，所以她無法確切地肯定你到底是進入了哪個房間；三、張小璿沒想過周悅是你的共犯，對她深信不疑，確信她會把你帶進520房。“你所進入的521房，跟522房是相通的，而522房的門，在另一道走廊上。也就是說，你從521房走到522房，再從522房離開，張小璿都是看不到的。她以為你一直在520房裏。“與此同時，周悅走進了520房。在此先說明一點：這裏的設備是有錄歌功能的。你之前在這裏的520房唱了幾首歌，並錄下來了。而那時候，周悅就把你之前錄下來的歌聲播放出來，讓房間外的張小璿聽到歌聲後，以為你真的在520房裏唱歌。“事實上，那段時間，你已經來到洗手間前，等待夏狄的到來。你之前已經跟夏狄約好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當夏狄來到洗手間的時候，你就把他引誘到女洗手間裏，用塗上迷藥的手帕使他昏迷，接著把他拖進其中一格廁所裏，反鎖了廁所的門，並把他勒斃。“當你想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廁所的門鎖壞了，門無法打開。於是你隻好通過門到天花板之間的空隙爬出來。“為了讓夏狄的屍體盡快被發現，你通過廁所的門和地板之間的空隙，把他的一隻手拉出來，露在外麵。隻要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張小璿能證明你仍然呆在520房裏，你的不在場證明就成立了。“接著，你迅速離開洗手間。你是怎樣避開張小璿的視線，回到520房的？那需要周悅的配合。“那時候，張小璿想要上洗手間，周悅卻讓她稍微等一等。為什麼呢？因為如果張小璿在這段時間離開，她就無法成為你的證人了。你的計劃，也就功虧一簣了。“接著，周悅收到你的短信，得知你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回到520房，於是她進入520房，把紅酒倒在桌子上，並把錄音刪除，消滅證據。然後，她把張小璿叫進來。由於紅酒倒在白色的桌子上，十分顯眼，所以張小璿一進房，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桌子上，而忽視了其他地方。就在這一刹那，你迅速走進房間，站到門後。當張小璿回過頭來看到你的時候，就會以為你一直都呆在房間裏，從來沒有離開過。“緊接著，夏狄的屍體被發現了。你的不在場證明，在張小璿的口供下，完全成立了。由於現在是下午，來KTV的客人不多，所以你能順利實施你的計劃。“當然，這些都是我的推理，可能與事實稍微有點出入。但現場留下的其他證據，卻仍然能證明你就是犯人。我推斷犯人是女性，不光是因為那道空隙隻有身體瘦小的人才能通過，還有就是廁所裏有高跟鞋的印痕，另外死者手上還握著一根長長的頭發。我相信，那高跟鞋的印痕，必然和你現在所穿的高跟鞋吻合，而那握在死者手上的頭發，也會有你的DNA。”我屈服了。我向霍刑警承認，夏狄的確是我殺的。動機是情殺。周悅所以願意配合我，是因為我付給了她一萬塊。其實在被夏狄拋棄後，我雖然對他恨之入骨，卻從來沒有過要殺他的念頭。直到有一天，有一個叫“複仇者”的神秘人加了我的QQ。他留言給我，說他可以幫我製定一個完美的計劃，讓我殺掉夏狄，而又不會受到懷疑。我幾經考慮，終於決定使用他的計劃，把這個負心漢殺掉。於是在“複仇者”指定的時間--7月5日下午，在他指定的地點--皇朝KTV，我用他所提供的方法，殺掉了夏狄！尾聲慕容思炫來到皇朝KTV的時候，發現這裏竟然暫停營業了。“為什麼會暫停營業呢？”思炫心中不解，同時還有點掃興，“真令人不愉快呀。”他正要離開，收到了雅姬的電話。雅姬在電話裏說：“我已經調查到糟蹋黎巧倩的第四個男人的身份了，他叫夏狄。可是遲了，他在昨天已經被謀殺了。凶手是一個叫李思炫的女孩子--她的名字竟然十分巧合地和你的名字一樣。夏狄被謀殺的時間，就是我們乘船前往落雁島的時間。現在我終於明白蒼燁的那句‘很快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要煞費苦心地把你引到落雁島上來了’的意思了。那是讓遠在落雁島上的我們無法幹預他將要在L市實施的殺人計劃。”“是呀，”思炫苦笑了一下，有些泄氣地說，“在這場死人和活人的對決之中，我們終究輸給了蒼燁。蒼燁雖死，但那被他所控製的傀儡，還是幫他完成了最後的殺戮。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軒弦2008-7-20此文發表於《推理大師》2008年12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