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我走出房間,隻見愛子的房門還關著,而愛子的朋友--水穀由理繪卻一個人站在露台,望著窗外,似乎在思索著一些什麼。我悄悄地走過去,叫了一聲:“水穀小姐,早呀。”水穀由理繪似乎被我的叫喚聲嚇了一跳,微微一愣,說道:“早、早呀,叔叔。”我溫和地笑了笑:“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呀?”水穀由理繪怔了一下,接著溫柔一笑:“沒什麼。對啦,叔叔,你不用叫我水穀小姐那麼見外,你叫我由理繪就可以了。”“對呀,”我點了點頭,“其實我真的不該那麼見外。你可是樂堅的女朋友哦,嗬嗬。”“啊?”由理繪愣了一下。“其實我的兒子早就在MSN把你跟他的事情告訴我啦。所以昨天在機場我聽到你的名字時……”“叔叔……”由理繪輕聲打斷了我的話。我望了她一眼,見她欲言又止,問道:“你怎麼啦,由理繪?”由理繪深深地吸了口氣:“其實我……”她話沒說完,愛子的房門打開了,愛子從房間裏走出來。我對愛子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說道:“早呀。”“早。”愛子點了點頭。至於由理繪,望了愛子一眼,接著微微歎了口氣,再也沒有說下去。今天晚上,我們三人在家吃飯,高嘉勇親自下廚。吃飯前,高嘉勇點燃了一根煙,吸了一口,慢慢地把煙圈兒吐出,淡淡一笑,說道:“難得這麼高興,要不咱們喝點啤酒吧。”“嗯,我去拿吧。”我站起來。高嘉勇向我笑了笑:“啤酒在冰箱裏。”我點了點頭,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隻見冰箱裏有十多瓶啤酒。我拿出其中一瓶,忽然兩手微微地顫抖起來。我心神恍惚地把啤酒的瓶蓋打開,接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包迷藥。這是我早在日本就準備好的特強迷藥,服下這種迷藥的人,會在一分鍾內失去意識、昏迷不醒,且昏迷狀態將會持續一段不短的時間。我用抖動著的手把迷藥倒進啤酒裏,接著拿著啤酒回到大廳。高嘉勇望了我一眼,我跟他視線相接,微微地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把頭低下。但高嘉勇似乎沒有覺察到我神情之中所流露出來的驚慌,微微一笑,把還沒抽完的香煙放在煙灰缸上,接著倒了兩杯啤酒,說道:“來,由理繪,陪我喝一杯。”“嗯,好呀。”兩個杯子輕輕相碰,五秒後,兩個杯子都被一飲而盡,杯子裏連半滴啤酒也沒有了。我偷偷地看了看手表,心中默念:十秒……二十秒……三十秒……“砰砰”兩聲,兩人倒下。屋子裏清醒的人,隻剩我一個。報仇的機會到了!高嘉勇,你殺死了我的父親,現在我就要你填命!我咬了咬牙,拿起放在飯桌上的水果刀,一步一步地向高嘉勇走去。還差兩步就走到高嘉勇身邊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起來。當時我集中精神,準備行凶,心中緊張得“怦怦”亂跳,門鈴聲突如其來,把我嚇得輕呼了一聲,手上的水果刀掉落在地,差點插在高嘉勇的身上。如果水果刀剛好插在高嘉勇的身上而讓他死亡了,難道這會算是誤殺嗎?高嘉勇,殺人了就是殺人了,不要為自己找借口!殺人者,無論如何,也是無法原諒的!就像我,即將要為父親報仇的我,也將會成為一個永遠無法被原諒的殺人犯!我定了定神,門鈴聲又再傳來。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把兩個暈倒的人拖進了高嘉勇的房間裏。這對我來說,無疑是一件頗為困難的事。六七分鍾後,當我把兩人都拖進房間並關上房門後,已累得呼呼地喘著氣。我又休息了兩分鍾,讓自己稍微緩過了一口氣,接著把地上的水果刀放好,再環顧四周,確認一切都處理的完美無缺、毫無破綻之後,才放心地走到大門前,問道:“誰呀?”“高嘉勇的朋友。”那是一個男子的聲音。高嘉勇的朋友?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呀?我很不情願地把大門打開,隻見站在門外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青年,頭發零亂,神情呆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你好,”我淡淡一笑,“第一次見麵。我是……”“我知道,”男青年打斷了我的話,“我見過你的照片,我知道你是誰。”“啊?”我無比驚訝,“你、你見過我的照片?”男青年沒有回答,徑自走了進來,走到大廳的時候,稍微停了一下,左右張望,接著問道:“高嘉勇呢?”“他……”我想了想,隨口說道,“他到外頭買啤酒去了,剛出去不久。”“哦。”男青年冷冷地說。“請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問道。男青年沒有回答我,反而又向我問了一個問題:“房子裏隻有你們兩個?”“嗯,”我點了點頭,“他外出了,而我剛才在洗手間,所以這麼久才來開門,真不好意思。”我說著向他微微鞠躬。“哦。”男青年的聲音仍然十分冷淡,語氣之中連絲毫的感情也沒有。他頓了頓,接著又說:“我想上廁所。”上廁所?幸好剛才我沒有把他們兩個拖到洗手間裏。“嗯,洗手間在……”“我知道,我來過。”男青年說罷,向洗手間走去。而我則留在大廳裏,坐立不安。這個男青年到底是誰?他來這裏幹什麼?不過這兩個問題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到底什麼時候離開?他在這裏多留一分鍾,發現高嘉勇就在房間裏昏迷不醒的可能性就又多一分。幾分鍾後,男青年回到大廳。我向他笑了笑,問道:“對了,你找高先生什麼事?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吧。”“哦。”男青年說著,把右手插進口袋裏,微微地吸了口氣,“你的中文說得不錯。”“謝謝。請問你貴姓?”“慕容。”我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假裝撥打了一個號碼,然後對著手機說道:“高先生,你有一位姓慕容的朋友來找你。唔?這樣呀,嗯,我跟他說一下吧。”我當然沒有真正撥打高嘉勇的電話。我不知道他的手機放在哪裏,也不知道他的手機是處於有聲模式還是振動模式。如果我真的撥打了他的手機,而手機鈴聲又在附近響起,那不就等於跟那男青年說,高嘉勇此刻還在屋子裏嗎?假裝掛掉電話以後,我充滿歉意地說道:“真不好意思呀,慕容先生。高先生說他在外頭遇到了一些事,需要處理一下,要晚點才回來。他叫你先回去,他回來後再給你打電話。害你白走了一趟,實在是不好意思了。”男青年扭動了一下脖子,淡淡地問:“他真的這樣說嗎?”“是呀。”我輕輕地皺了皺眉。男青年嘴角一動:“你真的撥通他的電話了?你剛在真的在跟他通電話?”“你、你什麼意思?”我有點緊張。男青年微微一笑:“在你撥通他的手機前,我先撥打了他的手機號碼。他的手機被我的手機占線後,還能接通你的電話跟你通話?真神奇呀。”“什、什麼?”我微微一愣,“剛才你把手插到口袋裏,就是要用手機撥打高嘉勇的手機號碼?”“對啊。”男青年的神情又恢複了冰冷的狀態。我咬了咬下唇,有點驚惶地解釋道:“這……這沒什麼奇怪的!他的手機設置了呼叫等待功能,所以可以在被占線的時候顯示我的來電……”“不用再狡辯了。”男青年打斷了我的話,“一切都是顯而易見的,你無法掩飾。”“你說什麼?”我假裝糊塗。男青年舔了舔自己的大拇指,接著一字一頓地說:“高嘉勇此刻就在房間裏,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