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延安頌》詞作者的一段傳奇愛戀(1 / 2)

《延安頌》詞作者的一段傳奇愛戀

史林漫步

作者:冉思堯

亂世出英傑,亂世有奇情。《延安頌》詞作者莫耶的一生就是一部小說。

大凡紛亂的大變革時代,亦是覺醒的華夏兒女激揚人生的大舞台。他們背負著改天換地的曆史使命,使其生命本身也厚重起來。因而他們彼此人生軌跡當時不經意交錯,放進曆史長河裏卻生出了奪目的光芒,令後人或擊節讚賞、或感慨唏噓,拍案驚奇。莫耶就屬這一類人。她出身豪門卻投奔延安,創作了一代人的集體記憶——《延安頌》,但最“駭人聽聞”的還是這位堅定的共產主義女戰士的一段情感經曆,其初戀竟是後任國民黨陸軍中將的軍統大特務——沈醉。

“五四”滋養的新一代

1918年2月6日,擁兵自重的福建安溪縣長陳錚喜得千金,取名陳淑媛,也就是莫耶。因為前麵已生三子,如今誕下一女,父親陳錚分外欣喜。按照閩南風俗,家中每添一丁,都要向祖先獻肉祭祀。之前三個兒子陳錚都是獻肉一斤,生下莫耶後破天荒獻肉兩斤。豐裕的家庭環境和父親的寵愛,使得莫耶自小少受約束慧敏好學,甚至出口成章,是鄉人公認的才女。

莫耶生活的時代正曆經五四新文化運動的發端、壯大、高潮和轉型期,盡管她出生在一個封建氣息濃厚的小鄉村,仍沐浴著“五四”的新風成長。莫耶自小有主見,不裹足,在山澗洗澡,敢於挑戰舊的習慣勢力和思想觀念。隨著年齡的增長,混亂的時局與父親所代表的封建倫理核心之一——“父權”成為莫耶思考和反抗的對象。她偷偷作文諷刺父親納妾,同情被冷落的原配母親,關注腐敗黑暗的現實。1932年,14歲的莫耶就讀廈門鼓浪嶼的慈勤女中後,在國文老師、中共地下黨員陳海天的幫助下,大量閱讀《鐵流》《毀滅》《從軍日記》等國內外進步著作。這些進步作品在她尚且年幼的心裏種下了向往革命與光明的種子,思想日趨激進。

很快莫耶不滿足自己如饑似渴的閱讀,開始將所思所想訴諸筆端。自第一篇習作《我的故鄉》發表於《廈門日報》上後,她寫作熱情大增,期間寫下多篇文章,投稿刊物還包括上海複旦大學教授姚名達和夫人黃心勉創辦的民辦進步期刊《女子月刊》,作品多被采用。1933年底,莫耶隨老師陳海天組織創辦左傾刊物《火星》旬刊,其第一篇關注社會底層的小說《黃包車夫》,就發表在《火星》創刊號上。然而好景不長,莫耶藏在家中的部分《火星》刊物不久被父親無意發現。正任福建討逆軍(1933年11月,第十九路軍將領聯合部分反蔣勢力,在福建福州成立中華共和國人民革命政府,“福建事變”爆發)第三路副司令的陳錚生怕引火燒身,大為震怒,不僅燒掉刊物嚴厲斥責莫耶,還將她軟禁在家。父親的專製和《火星》遭受的厄運激起了她反抗黑暗現實的激憤之情。1934年秋,莫耶去信求助《女子月刊》得到應允後,在母親和大哥的幫助下偷偷離家前往上海。

遭遇重重阻力的初戀

莫耶到上海後,化名白雲在《女子月刊》當校對、編輯,還一度任主編。繁忙工作之餘,她仍堅持創作,出版了第一部獨幕劇集《晚飯之前》,在圈內小有名氣。出眾的才華和俊俏的外表使莫耶很容易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而深受“五四”熏陶的她也敢於大膽追求自己的幸福。也就在1934年,莫耶和一個叫陳淪的年輕記者偶然邂逅。這個所謂“記者”便是後來大名鼎鼎的沈醉,時任上海軍統局駐法租界情報組長兼行動組長,化名陳淪以湖南湘光通訊社記者身份掩護活動。兩人一見鍾情,雙雙墜入愛河,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但這份兩情相悅的戀情卻一反常態地受到重重阻撓。首先是沈醉母親的極力反對。沈醉父親早逝,他由母親一手撫養成人。其母羅裙曾加入過清末著名的資產階級革命文化團體——南社,並寫得一手好詩詞。按理沈母也曾追求革命且知書達禮,對依稀有自己影子的莫耶極為喜愛才對。但事實上其母在選擇兒媳上尤為封建,仍以恪守婦道、三從四德等舊道德為準則,在見過幾次新女性莫耶後,對其在外拋頭露麵、一心追求自由和革命大為不滿。她嚴厲地警告沈醉:“你可不能找這樣的女孩子做老婆!你看她那身打扮,洋裏洋氣的,大熱天還戴雙白手套,笑起來也沒遮沒攔的,哪像個姑娘家?你要是娶了她,我就永不進你的家門。”

其次則是戴笠的不允許。戴笠對沈醉有知遇之恩,他十分賞識沈醉的才幹,一直著意培養並委以重任,因而對於這位年輕人的一舉一動也分外注意。沈醉與莫耶相戀之事很快被其偵知,戴笠專門派人探查莫耶家世背景。在戴笠眼裏,雖則莫耶出身地方望族,其父也是“藍衣社”(“軍統”外圍組織)成員,但本人思想左傾激進,同事、朋友也多是文藝界進步人士或“左聯”(中國左翼作家聯盟)成員,因而極不可靠。當沈醉向戴笠申請結婚時,被後者斷然否決:“不行!和她這種人交交朋友,利用利用她,還可以。幹我們這行的人,要找上這樣的老婆,那以後的麻煩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