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被陸光拿走了,王眉也被陸光抓走了,嶽靈珊急得哭了起來。要是孔另在身邊,她會什麼都不怕。可是現在孔另究竟在哪裏?她一點頭緒也沒有。當初孔另帶著王眉來的時候,她本能的抵觸著她。王眉是個漂亮女人,還有著嶽靈珊永遠也學不會的滿身風情,這讓嶽靈珊從心底排斥著她,甚至無端生出許多怨恨來。可是王眉似乎毫無心眼一樣,每天嘻嘻哈哈地去車站拉客,與住客開著各種各樣的玩笑,空閑的時候主動做飯,還會幫瞎眼老媽按摩。這一切讓嶽靈珊慢慢接受了她,甚至感覺沒有她,她會手足無措一樣茫然無助。她哭了一陣,不敢哭出聲來,怕瞎眼老媽聽到,任滿麵淚水,肆意橫流。坐了一會,心情稍微平靜下來,耳朵邊就響起了陸光的聲音。“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大哥。隻要大哥一句話,別說這錢就此了了,以後你想怎麼做,隨你!”這句話讓嶽靈珊心緒不寧。她實在是不願意去找方希路。她太知道他的想法了,方希路不知看中了自己什麼,非要自己嫁給他。男人對女人都是一個心理——得到!也許得到了,他才會放棄!嶽靈珊一邊想,臉上不禁漫上來一層紅霞,心也跳得如打鼓一樣。可是沒有方希路出麵說話,不但陸光會來,而且王眉也會生死難料。陸光來要錢倒不怕,大不了小旅館不開了,他陸光還能要了她的命?錢是孔另借的,孔另不露麵,他能拿嶽靈珊怎麼辦?關鍵是王眉!嶽靈珊知道王眉犯了江湖的禁忌。雖然之前孔另打了包票承擔責任,可是現在孔另在哪裏呢?她突然想起了林敏,這個女人為了救孔另,拿出了五十萬。孔另是不是在她哪裏?這個疑問一生出來,她再也無法摁下去。林敏在哪裏?嶽靈珊細心地想了一遍,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林敏究竟是個什麼人。她隻是覺得這個女人很神秘,來去匆匆。即便在火車站與她發生爭執,她對她的感覺,還是如當初一樣,無影無蹤的女人。她必須要救出王眉來。不單是為自己,更是為孔另。王眉是孔另親自送來小旅館的,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拿什麼去麵對孔另?嶽靈珊穩了穩心神,平靜了一下心情,開始梳妝打扮。她換了一件絲質的內衣,臉上淡淡地搽了一點脂粉,穿了一件落地長裙出了門。剛過春節的衡嶽市,氣溫比去年的冬天還冷。所謂春寒陡峭,莫過於此。嶽靈珊上了一輛出租車,指揮著他朝方希路的別墅開。方希路對嶽靈珊的到來很是意外,居然忘了招呼,隻是傻呆呆地盯著她看,眼睛裏全是愛意。嶽靈珊輕輕咳了一聲,低聲說:“方大哥,您請坐。”方希路回過神來,對自己的失態尷尬地笑了笑,忙著招呼嶽靈珊坐。自己走到酒櫃邊,回過頭問:“嶽姑娘,喝點什麼?”嶽靈珊想也沒想就說:“酒吧。”方希路顯然吃了一驚,不相信地追問了一句:“你要喝酒?”嶽靈珊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她要麻痹自己,隻有酒能麻痹自己。自己麻痹了,出了什麼事,都可以不管的。“紅的白的?或者洋的?”方希路淡淡的問。“什麼酒最烈?”“當然是洋的。”“哪就喝洋的。”嶽靈珊臉上淡淡的笑,心裏卻如藏了一隻老鼠,抓撓得她坐立不安。方希路似乎看出了什麼,他停住了倒酒的動作,拿了兩個咖啡杯過來,輕輕地說:“我磨咖啡給你喝吧。”嶽靈珊倔強地拒絕了,她麵無表情地說:“還是喝酒吧。”“你有事?”“沒事。”“真沒事?”方希路不相信地盯著她看,每看一眼,他的心就要跳幾下。看了幾眼後,他沒敢再看,低著頭走到一架鋼琴邊說:“我給你彈幾首曲子聽聽吧。”“我不聽。”嶽靈珊紅著臉說:“我就想喝酒。”方希路無計可施了,笑了笑,回到酒櫃邊說:“好,我陪你。”他倒了兩杯藍帶,遞了一杯給她,自己將酒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說:“嶽姑娘,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講。”嶽靈珊接過酒杯,雙手捧著,低眉斂首地說:“你說,我聽。”方希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將酒一口喝幹,卻不說了。嶽靈珊等了半天不見他說了,心急地問:“你想說什麼呀?”方希路似乎沒聽到她的問話,顧自走到鋼琴邊,掀開琴蓋,十指跳躍,一曲《高山流水》便如水一樣的淌出來。嶽靈珊猶豫了一下,把一杯酒倒進喉嚨裏。洋酒的辛辣如火一樣燎過她的身體,她渾身覺得燥熱起來。方希路卻不管她了,認認真真的彈著他的琴。嶽靈珊起身走到酒櫃邊,找著剛才方希路倒酒的瓶子,滿滿地倒了一杯,也不去看他,一口氣喝了下去。這麼一大杯酒喝下去,頓時就感到頭暈目眩了。她幾乎是踉踉蹌蹌的走到方希路身邊,睜著一雙迷離的眼說:“我想洗澡。”方希路顯然被她嚇到了,趕緊站起身來,扶著搖搖欲倒的嶽靈珊,關切地說:“靈珊,你醉了。”嶽靈珊被他一句“靈珊”叫得心裏一片亂麻。其實她不反感他,相反還對他的儒雅欽佩至極。可是他們畢竟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在嶽靈珊的心裏,方希路就是住在宮殿裏的王子,她卻不是灰姑娘,她也不想做灰姑娘。“我沒醉。”嶽靈珊打開他的手。“我扶你去休息吧。”方希路盡管心在狂跳,說話的口吻卻平淡如水。嶽靈珊像一堆棉花一樣癱軟下來,她半靠著他,一步一步進了他的臥室。方希路的臥室裏到處都是書,連床上也堆滿了書。嶽靈珊的心裏一動,呢喃著說:“你真是個讀書人呢。”方希路還是淡淡的一笑,將嶽靈珊扶到床上,彎下腰來幫她脫鞋子。嶽靈珊任由他擺布,仿佛她已經爛醉如泥。其實喝醉酒的人都知道,酒醉心明!一個人不管喝多少酒,他的心裏總是如明鏡一般的清楚。盡管有時候語言和動作不由人控製。方希路將她躺好了,拉過被子來要蓋住她。嶽靈珊卻突然伸出雙臂,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閉著眼呢喃道:“不要走,陪我。”她的這個動作很大膽,讓方希路怔了半響。嶽靈珊見方希路不動,睜開眼看了他一下,羞慚便如薄霧一樣蔓延了全身。“我給你,你答應我一件事。”她鼓足勇氣說,眼睛不敢去看他。“好,我答應你。”方希路取下她的雙臂,將身子坐在床邊,嚴肅地說:“你要給,也必須在我們結婚的時候給。我不想美好的東西太早的享受。”“我不會跟你結婚的。”“哪為什麼要給我?”“因為我要求你辦事。”“你!”方希路皺緊了眉頭,一絲失望從他的眉眼間迅速蔓延開去:“嶽姑娘,你是為了姓孔的?”嶽靈珊凝重地頷首說是。“你這樣做,他知道嗎?你自己覺得值得嗎?”“隻要你放過我們,我願意,也覺得值得。”嶽靈珊說著閉上眼睛,眼角沁出一粒晶瑩的淚珠兒,掛在她長長的睫毛上,顯得我見猶憐。方希路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起身走到一邊,冷冷地說:“你好好休息吧。”嶽靈珊覺得天地一片黑暗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居然換來人家的不屑。她後悔起來,恨不得拉開窗戶一頭跳下去。她迅速從床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裙子,低著頭掩著麵,從方希路的身邊跑過去,拉開門,一頭撞進一個人的懷裏。來人是陸光,一眼看到衣衫不整的嶽靈珊,驚愕得張大嘴巴合不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