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有“共看明月”之說,其實夕陽也是此理。
此時此刻,看夕陽的,不止墨意一人。
另一邊,漪喬也在扶著窗欞凝望夕照。
她方才也想到若是墨意知道她遇刺的事情一定會擔心,不由暗怪自己當時沒有特意囑咐那車夫給他捎信報個平安。
但她轉念一想,車夫並沒有受傷,還從頭到尾經曆了整件事情,想來回去稟報時應該會向他解釋清楚。如此一來,她心裏也就放下了一頭。
漪喬撫了撫額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想起剛剛經曆的一幕幕,她覺得自己這半日過得還真是豐富——先是遇刺,後來碰到熟人,最後又藉此得救。而眼下,她又被帶到了這個半生不熟的地方,看起來似乎還有一個不明所以的“談話”等著她。
這都什麼跟什麼?
如今天色已經不早了,她回去可怎麼向張巒夫婦交代?其實,她當時不應該答應隨少年走的。她承認,她此刻有些後悔。
隻是,如今回想起來,有一點讓她很是鬱悶: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應允下來?她自問,自己並非是一個做事莽撞之人……
漪喬思及此,心裏有些懊惱煩躁,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一點點扣在了質地粗糙的木質窗欞上。
突然,她感到手背上傳來一陣柔柔的溫涼之意。
一驚之下,她猛地抬起頭,卻在不期然間,撞入了一雙深沉似海的琉璃眸。
隻是一瞬的停留,少年很自然地收回了覆在她手背上的手。似乎,也沒覺得這個動作有什麼不妥之處。
“姑娘,這窗欞做得粗陋,小心傷了手。”少年溫柔的目光中含著點點關切,語氣輕柔,聲音如冰玉一般清潤悅耳。
漪喬望著麵前的少年,卻是不禁在心裏一陣喟歎。
她發現,自己剛剛的煩躁漸漸褪去,心也慢慢平定下來。
她似乎,完全無法在這樣的少年麵前懊惱得起來。
不過也罷,既然隨他來了,就且看看他找自己到底所為何事。
漪喬這樣想著,心情也就輕鬆了不少。
她佯裝生氣地橫了他一眼,涼涼地道:“右公子這窗欞做得,和這屋子的裝潢檔次簡直就是天差地別。難道,公子就不怕因此而壞了整間屋子高雅的格調?右公子就不覺得礙眼?”
“姑娘也看到了,這家客棧並非上等,在這裏辟一處合意的所在本身便顯得尤為紮眼,所謂樹大招風,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所以就特意把顯露在人前的部分做得特別差。
一個想法突然閃現在漪喬的腦海:“這家客棧,不會是右公子的產業吧?”她剛剛隨他進來的時候,那掌櫃可是恭敬地很。
“是,但也不是。”
漪喬噎住,有些哭笑不得:“什麼叫是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