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凝視著她,目光認真而誠摯:“我會護得姑娘的周全。”
她忽而一笑,身體微微前傾:“若是民女仍舊不答應呢?”
那笑容裏,帶著些惡意的挑釁意味。
少年並不以為忤,反而也微微前傾,眼眸中笑意加深:“姑娘莫非早已心有所屬?難道是看上雲公子了?”
“才沒有。”漪喬臉色一沉,脫口辯解道。
少年的唇角噙著一絲春風般和煦的笑容,聲音溫柔如水:“那便是了——姑娘可願答應嫁給我?”
一時間,屋子裏又陷入了寂靜。
漪喬低頭看著麵前烏木圓桌清新的紋理,細膩光滑的桌麵映出她幽泉一樣的清澈眼眸。那裏麵,有思索,有猶豫,有掙紮。
房間裏太靜,她此時都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
她剛剛在窗前的時候還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談話要讓他特意去換衣服打理好儀容再出來見她。現在看來,求婚這種事情確實需要鄭重一些的。如果,這也算求婚的話。
似乎是過了幾個世紀那麼久,她才長長地歎口氣,緩慢出聲道:“容民女考慮一下。”
雖然她心裏已經動搖,但這畢竟不是小事,她還是要好好思量一下。
少年略一沉吟後,輕柔一笑:“好。”
“天色不早了,姑娘快些回去吧,”他望了望窗外的暮色,“未免姑娘路上再出什麼意外,我會派人暗中護送。”
漪喬起身道別,走到門邊卻又停了下來。
“我……”她回身。
“我……”他轉首。
兩人同時出聲。
少年不由失笑道:“姑娘先說吧。”
漪喬抿抿唇,問出了剛剛就盤桓在心內的問題:“今天的刺殺……是不是殿下安排的?請——據實以答。”
先安排一場刺殺,然後再適時地出現,來個英雄救美,以增加她對他的好感,這樣她答應的幾率就大一些。
“不是,”少年語氣極為認真,琉璃一樣的眼眸清湛明澈,神情坦蕩地望著她。
漪喬輕輕地舒了口氣,嘴角微微一揚:“殿下請說吧。”
“其實也沒有什麼,隻是想告訴姑娘,”少年眸中暈開一縷溫和的笑意,聲線輕柔低緩,“日後姑娘大可不必再自稱民女,而且私下裏,盡可以直接喚我名字。這也是,當初我說自己姓右的原因。”
隨後,他又半開玩笑地接著道:“否則,對外人都可以叫得那麼親切,我會心中不快的。”
他是在說墨意。
不過……他說墨意是外人?漪喬暗自扯了扯嘴角——難道他現在已經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嗎?
漪喬眨了眨眼睛,皮皮地一笑:“好,我盡量。”
說完,轉身便走了出去。
她走後不久,一名店小二模樣的人捧著飯菜走了進來。
儼然就是穿了常服的幻夜。
他恭敬一禮道:“啟稟主上,方才偵調營傳來消息,已經查到了刺殺張姑娘的那夥刺客的底細——是一個叫浴火門的門派,一個最近才崛起的殺手組織。”
“幻字組保的人也敢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少年慢慢拂了拂帶著典雅紅鑲邊的茶葉片,麵容依舊平和,“滅了。”
“是。”
“何人指使?”
“回稟主上,是一個叫程準的商賈之子。原因,是為其心上人奪回所愛。”
少年略一思忖,便捋清楚了這其中的大概。
他幾不可聞地歎口氣,搖頭輕笑道:“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可憐人。既然如此……那就留著他的命吧。”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不過,他畢竟要謀害漪喬——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的聲音透著些清冷,沒什麼起伏,亦聽不出喜怒。
“是,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