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直到離開王府,馬不停蹄的出了京城,趙晨禹才一聲呼喝,馬車停了下來,而心事重重的熙雲這才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大哥。
她是無奈,可是他呢?
為什麼?她不懂,看著趙晨禹,熙雲的眼神有些迷茫。
“大哥,為什麼?”終於忍不住,在看著自己英俊瀟灑、卓爾不凡的大哥時,她問了出來。
趙晨禹不答,將熙雲從馬車上抱了下來,兩人坐在路邊,將就著喝了些水,半晌,趙晨禹才開口,語氣有些無奈,“雲兒,和你一樣,我是不得不走。”說著,晨禹轉過頭來,看著熙雲。
熙雲怔了怔,隨即心裏明白過來,她點了點頭,再開口時,聲音有些苦澀,“竟然是這樣……如果你不說,我倒是真的忘了。大哥,那你打算怎麼辦?我是個女孩子,走了就走了,皇上頂多發陣火也算了,可是你是世子,將來要世襲爹爹的王位的,你這麼走了,那該怎麼……”
“那不是正好麼?”打斷熙雲的話,趙晨禹笑了笑,表情有些調皮,“雲兒,你真以為如果我不見了皇上會派人尋找嗎?那是不可能的,對他們來說,如何收回權力才最重要,如果不是這樣,他們為何要為難你?太後不想你入宮,是怕皇上寵愛你,爹的勢力進一步坐大;皇上要你入宮,除了喜歡你之外,你就不想想是為什麼嗎?”趙晨禹道,他知道自己這個妹妹不同於一般的大家閨秀。她聰明而又敏感,這些,她不是不知道,隻是不願意去想罷了。
果然,熙雲聞言便歎了口氣,“我自然是知道的,他這麼做是為了牽製爹爹,就和當初他娶若嫣一樣,為了牽製龐太師而已。”她知道,什麼都知道,但是就因為知道,所以她才無法忍受,才要逃跑。
晨禹點了點頭,看著熙雲的眼神有些心疼,“是啊,你是個女孩子,他們尚且不安,更何況我是個可以世襲王位的人呢?爹如今的權位在皇上的眼裏可不隻是一個可靠的臣子,更是一個具有威脅性的臣子,想要除去卻又怕影響根基。所以,如果我留在京裏,隻是讓爹爹更加為難。”
晨禹說完,熙雲也沉默了。
她心裏很清楚大哥說的是實情。
他們的爹爹,賢王趙懷遠位高權重,為人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是個真君子。但是無論怎樣的人,一旦卷入了權力的漩渦,就算你再好,也會遭人猜忌。更何況,伴君如伴虎呢?
對皇帝來說,趙懷遠的確是個可用的人才,但是也是讓他提防的猛虎,不管趙懷遠忠誠與否,隻要他手上握有這麼多的權力,就會讓人不放心。
就算趙懷遠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也不是一個貪戀權勢的人,但是沒有人能夠看的開那權力的誘惑,所以當今的皇上,仁宗趙珂也看不開。
所以,熙雲也好,晨禹也好,縱然不想,也會被卷進去。
熙雲要走,是為了遠離這些事非。她明白爹爹的為人,就算要他現在放下手中的權力,他也不會有任何的不滿;之所以不放,是因為沒有人要他放,臣子的私下放棄,是對君權的藐視,他不能。
而晨禹要走,是因為明白當今天子絕對不會放棄取回權力的決心。留在京中,除了給父親惹來麻煩,還會為自己帶來禍端。
所以,不能留,隻能走。
良久,誰也沒有開口,直到一聲馬蹄聲響起,熙雲才驚醒過來,抬頭一看,卻見兄長始終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在定睛一看,她也安心了下來。
來人不是什麼追兵,而是她和晨禹的好友,菏澤的名士韓靖。
韓靖來到他們麵前,縱身下馬,隨即在熙雲的身邊坐了下來,淺淺一笑,對這熙雲和晨禹道,“下定決心了?非走不可?”
“是,非走不可。我可不想留在這裏悶氣。”晨禹隨意的點點頭,毫不隱瞞的開口。
而熙雲也淡淡的笑了笑,“是,我也非走不可。就算他是皇上,我也不想就這麼被人決定我的一輩子,那太不公平了。”
韓靖聞言,笑了笑,溫和又帶點野性和不羈,“說的好,換作是我,也絕對遠走高飛,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沒有我的容身之地。”
“韓兄此言不錯,正合我心。”晨禹笑了起來,隨即又看了熙雲一眼,微微一歎,“我早就下定了決心,所以雲兒,要拜托你了。”
“大哥,你這話什麼意思?你不和我一起走麼?”熙雲聽到晨禹的話跳了起來,大哥他要去哪裏?想到了什麼,熙雲神色複雜的看著晨禹,不說話。
晨禹笑了笑道,“雲兒,你離開王府的時候可沒有想到要和哥哥我一起走吧,既然這樣,分開走也是很正常的。”說著,他摸了摸熙雲的頭,有些眷戀不舍。
熙雲不說話,賴在晨禹的懷裏,慵懶的象隻貓兒一般,她知道晨禹這麼說,就不會有商量的餘地了,別看她哥哥一副溫和的模樣,性子卻是再堅持不過的,當年為了習武是這樣,後來不肯做官也是這樣。當時她還不明白,為什麼哥哥有這樣一身本事文武雙全卻不肯幫爹爹一起為朝廷效力呢。現在才知道,原來當時哥哥就想到了今天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