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孩子仿佛一下子開了竅,左一個點子,右一個主意,讓人覺著似乎沒有能難倒他的事情一般。
事實上,巨大的讚譽,士紳的賞識,甚至一些財富也接踵而來,這一切都可以向他佐證,自己的兒子是多麼的優秀!
其實李誌也深知,兒子天生就是個做官的料,隻要能魚躍龍門,金榜題名,將來呼風喚雨,光宗耀祖,似乎根本不用他擔心。
可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擔心。他十分擔心兒子在巨大的讚譽麵前,飄飄然不知所以然,以為憑著自個的聰明才智,不廢吹灰之力,功名利祿便能唾手可得了。
因為不管李塵有多聰明,都必須在‘縣府院、鄉會殿’這六次大考中走一遭,與天下刻苦讀書的士子學生,比一比苦功夫、真學識。而‘學識’這東西,乃是‘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聚小流無以成江河’的,一絲一毫都由不得鬆懈——可不是天生聰明就能應付的!
‘傷仲永’的故事人人皆知,卻有幾人能自知?所以李誌為了保持李塵的那一份好學激進的狀態於是就給李塵留了超乎一般的作業。
但看到兒子第一天放學,就飯也不吃的撲在書桌上,全神貫注的寫字。他便覺著自己多慮了……‘這孩子太知道好歹了,比我當年可強多了。’李相公不由暗暗感歎道。
看了一會兒,李誌低聲指點道:“主筆所向,副筆鋪陳,隨從實筆所向,虛筆再承接。一勢接一勢,勢勢相連,自然的拉出走勢。”
李塵飛動的筆觸,自然而然的隨著父親的指點而變化。又聽李誌繼續道:“有度才看出調控的功力,這種調控隻能靠心。如果靠眼比量以後,再用手去調整的話就根本寫不快。所謂意在筆先,你要篤定地書寫,寫著一個字已想著下幾個字了,而想的也根本不是形,而是意,形隻是意流露……快不能保證一定心手合一,但隻有達到一定度,才能忘我,才能心手合一。”
李塵漸漸的忘掉了對字形的關注,隻想著我接下來要寫什麼字,竟然越寫越快,越寫越自如!
“讓度形成氣脈。呼吸的停頓,加墨的停頓,詞句的停頓,換行的停頓都在加減中完成。澀出要推,潤處要拉。筆軟要提氣,墨多要加快,墨少要放慢。換行、拉紙就象是穿針引線!所謂真氣鼓宕,都是自度的轉換中產生出來的!”李誌的聲音越來越鄭重,父子倆已經完全沉浸在書法之道中。
隻見李塵的筆下墨跡,就像長江之水,從遠處滾滾本來,度越來越快,氣勢越來越足,這時候他的眼裏隻有字,他的心就是字,他的筆就是字!
度果然讓心手合一,內容與字合一……
天黑下來,李誌點上燈,墨沒了,李誌悄悄磨上。
萬籟俱寂中,隻聽到沙沙的寫字聲,沒有人打擾,沒有人聒噪,李塵沉浸在這白紙黑字之上,絲毫感覺不到枯燥,也絲毫沒有厭煩,反倒有一種說不出的愉悅之情,繚繞在他的身周。
時間飛的流逝,黑夜和白天無聲的轉換,不知不覺中,李誌又換了三次油燈,天色便漸漸亮起來了。
當第一聲雄雞啼鳴時,李塵突然把筆高高的拋起,大喊一聲:“累死我了。”便躺在凳子上呼呼大睡過去。
李誌無力將他抱到床上,隻能再拉一張凳子過來,墊在兒子的腳下,讓他感覺舒服一些。
李誌靜靜坐在床邊,怔怔看著疲憊熟睡的兒子,又是心疼又是驕傲,突然輕聲道:‘老天爺啊,我再不罵你了。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這李誌的角色之間的轉化好像有點困難,性格跨服如此之大的人,也許是有精神分裂症吧?就是不知李誌有沒有精神分裂症,有沒有喜歡李誌的?有的話書評區留言,不要忘了鮮花和收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