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李塵依舊麵無表情道:“你是誰的斧頭幫的人?還是四人幫的人??”天下幾乎沒有別的營生,比牙行更適合黑道滋生了,所以兩縣最大的黑幫,四人幫和斧頭幫對半瓜分了這項生意。
那漢子終於被唬住了,狐疑的打量李塵一眼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書生而已。”李塵淡淡道:“但是一個你們絕對惹不起的書生。”
“好大的口氣啊?”那漢子幹笑一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撣撣衣領上的浮灰,李塵輕聲道:“我叫李塵。”
三個漢子麵麵相覷,旋即哈哈大笑道:“沒聽說過。”
“但你們斧頭的廋小子卻是認識我的。”李塵竟然微笑起來道:“回去問一下再來吧。”
“我可不是嚇大的。”疤臉漢子有些色厲內荏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王老虎的人?”王老虎就是那日襲擊李塵的那個胖子四人幫的老大了。
“因為四人幫上下,沒有一個不知道我。”李塵平靜道:“這次之後,你們也會記得的。”
疤臉漢子腦海中突然劃過一件事……就在四個月前的時候,十幾個四人幫的打手,被發現赤身裸體的吊在城隍廟前的大樹上,聽說那件事情就和那個叫什麼塵的有關係,而且那人的年紀好像和眼前的這位差不了多少啊?難不成就是眼前的這位?
“難道你就是……”疤臉漢子結結巴巴道:“那個人?”
這世上的惡人就是這樣,隻敢欺負良善之人。遇到那有權有勢的,或者比他更惡的,表現出來的膽怯與諂媚,要比普通老百姓還要不堪。哪怕是碰上今天這樣吃不準的,也非得回去打聽清楚了,看看到底能不能惹,再決定是額手稱慶還是回來變本加厲。
外表強橫,內心虛弱,說的就是他們。
三條呲牙咧嘴、滿臉凶相的壯漢,便被一個搞不清底細的書生,唬得灰溜溜就要退走,臨走還習慣性的撂下句狠話道:“今天不談了,下次再跟你們算賬。”
也該他們倒黴,想要出門時才發現,大門已經被個身穿褐色綢襖,又黑又胖的漢子給堵住了。
待看清來人,三人腿一軟,便磕頭作揖道:“給四爺請安了,想不到在這裏碰上您老,可真是巧了啊……”
來人自然是馬典史,典史在縣裏排老四,人稱四爺。馬四爺黑著臉,一句話也不說,一雙眼睛刀子似的在三人身上來回剜著。
三人就是豬頭,也知道這回惹了不能惹的人了,看四爺這架勢,顯然是要給那父子倆找回場子啊。要說還是牙行出來的反應快,三人見這尊神拜不動,便轉身向李誌父子倆磕頭連連。
李塵也同樣板著臉,一句話也不說,三人感覺氣氛之壓抑,快把肺葉壓破了。
那疤臉漢子一邊磕頭一哀告道:“小的是有眼不識泰山,小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大過年的還給二位爺添堵,我們該死,我們該死!”說著啪啪直抽自己耳光,可是真打啊,沒幾下臉就一片紅腫,看得李誌不由側目。
見他果然比那李塵心軟,疤臉漢子便把頭轉向李誌,嗚嗚哭道:“沈爺啊沈爺,明天就是年三十,小人家裏上有老下有小,都等著我回去過年呢,您就行行好,把我當成個屁放了吧。”
李誌雖然心腸軟,可他有一樁好處,那就是從不擅自做決定,看向李塵道:“江流,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