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請你好好笑(1)(1 / 3)

張麗鈞

一個女孩火海餘生,經醫務人員精心治療,臉上和身上都未留下明顯疤痕,但女孩的律師卻向肇事方提出巨額索賠。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有人說這個律師一定瘋了。在法庭上,律師讓女孩把臉轉向眾人,說:“請你們好好看看這張臉吧,它永遠也不可能再笑了。”就這樣,女孩順利得到了那筆巨額賠償金。

不要說那女孩走運,再多的錢也買不來她臉上無價的笑靨了。我常常為某些比那女孩幸運的人悲傷——他們雖未被烈焰燒壞笑容,但卻是徹頭徹尾的笑的低能兒。他們總是舍不得往臉上支付那種燦若陽光的美好表情。他們隻會譏笑、冷笑、媚笑、諂笑、皮笑肉不笑,卻怎麼也不會像一杆偉竹那樣為最純真的歡悅而忘情地笑彎一向挺直的腰身。據說人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會笑的動物,一個喪失了笑的功能的人是真正意義上的殘疾人。

我們看到的,不僅僅是生命的美好,也讓我們看到了生命的希望,懂得了信念和勇氣的力量,也聞到了愛的芬芳。

世界上最可愛的父親

文/彼岸瀾花

這是個簡單的故事,但不易說。像寓言,有悲有喜。也像寓言,教人不可思議。

——這是意大利電影《美麗人生》片頭的旁白。也許,看過這部電影的人並不多。但當我懷著沉重的心情看完第三遍時,還是久久不能釋懷。

它像是一部悲劇,卻又處處充滿著輕鬆的分子,時而叫人忍俊不禁;它像是一部喜劇,卻又在愉悅的幽默氣氛裏,讓人陷入了更深的心酸與沉痛。

一個五歲孩子關於一輛坦克的夢,也是一個父親編織的最美麗的謊言。

影片的上半部,我們其貌不揚、瘦小且有些禿頂的主人公基度,用他特有的浪漫和幽默,贏得了女主角黛麗的心。她是他的公主,他亦是她的王子。他們的兒子祖叔華,繼承了父親的樂觀、幽默和浪漫。這個天使一般美麗可愛的小男孩,最大的夢想就是擁有一輛坦克。

祖叔華五歲生日的時候,和父親基度一起被抓進德國納粹的猶太集中營。母親黛麗抱必死的信念,懇求火車站的一名德國軍官。這個法國女人如願和她的丈夫兒子一起,上了那輛滿載著猶太人、通往死亡的列車。

集中營裏的祖叔華開始他苦澀的童話之旅的時候,沒有饑餓和死亡。因為集中營被父親描述成了一個遊戲,贏得頭獎即一輛真坦克的遊戲。祖叔華隻知道,先得一千分的贏坦克,“士兵扮惡人,又呼又喝”;他不能哭,也不能找媽媽,更不能肚子餓要點心吃,否則就會輸掉遊戲,輸掉他夢想的那輛真坦克,被淘汰“回家”。

集中營的人一天天變少。小小的祖叔華並不知道,那些輸掉遊戲“遺憾地回家”的人們,早已成了一具具白骨,甚至化成了煙灰。

也許上天也在憐惜這個小小的天使。別的孩子和老人被派去澡堂——實際上是毒氣室——連屍骨都沒有留下,不愛洗澡的祖叔華躲了出來,逃過一劫。

“遊戲”規則不停地變換,從忍饑挨餓到耐心等待,從躲迷藏到靜默遊戲。祖叔華很努力、很認真地完成了每個遊戲。因為父親說,一個環節落後,我們就輸掉了遊戲。

集中營對於小祖叔華,不是噩夢,不是痛苦,也不是恐懼,而是競爭激烈、險象環生、枯燥卻充滿誘惑的一場遊戲。

最後的一次躲迷藏,在那個小小的櫃子裏,祖叔華看到兩個端著槍的士兵,父親在前麵表演著誇張的英國大兵的步子——祖叔華,爸爸被淘汰了,你要好好藏起來,因為你是最後一個,坦克明天就是你的。

槍聲劃破了濃霧漫天的黑夜,祖叔華不知道,父親此時跟他永別了。

黎明來的時候,美國軍隊解散了集中營,解救了幸存下來的人們。

小小的祖叔華得到了一輛真正的坦克,一輛墨綠色的十分威武的美國坦克。

——“這是我的經曆,這是我父親所作的犧牲,給我的最大的恩典。”

當你看到坐在坦克裏的祖叔華那對黑亮的大眼睛的時候,那便是世界上最清澈、最明媚的陽光。

基度不是一個魔法家,卻把集中營變成了祖叔華心目中離夢想最近的地方;他不是一個小說家,卻把死亡的恐懼編織成兒子心裏最刺激的樂趣;他不是上帝,卻在離死亡最近的地方,讓兒子活了下來,那麼愉快地活了下來。

我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那個邁著蹣跚的步子為他送一包橘子的父親的背影,曾經給我的感動,是蒼涼的、無助的。

《美麗人生》裏的這個父親,最後一次邁著滑稽的步子消失在兒子的視野的背影,消失在濃霧彌漫的深藍色光影中的背影,給我的感動,是心酸的、沉痛的。

這個執著的父親,小心翼翼地保護了兒子幼小的天真童趣的心,小心翼翼地保護了兒子美麗的縹緲的夢。觀者不隻是感動,更對他肅然起敬。

——我沒有哭。隻是心底的淚,泛濫成災。良久。

《美麗人生》英文原名life is beautiful(生命是美麗的)。基度,一個用心良苦的父親,他用最美麗最動聽的法語對祖叔華說:你是最後一個,坦克明天就是你的。我們看到的,不僅僅是生命的美好,也讓我們看到了生命的希望,懂得了信念和勇氣的力量,也聞到了愛的芬芳。

“一提起我,我就消失——沉默。”他是世界上最聰明的猜謎者。或者,他早就猜到,祖叔華最後一定會贏得那輛真正的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