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你們到底有沒有辦好？”佟美玲斜斜躺在層疊珠簾後的美人榻上，染著豆蔻的手搭在扶手上，雙眼合著，似在閉目養神。
“這……”
“沒好？”佟美玲有一絲不悅。
“佟薇雨昨天半路逃跑，我們抓她是下手重了些，錯手將她打死了。”王三囁嚅一陣，低聲道，眼神時不時往珠簾後的倩影望去，希望能瞧見她臉上的表情，盤算好下一次該說什麼話，可是他脖子都伸的僵硬了，眼珠快瞪出眶還是沒看見一點點。
“廢物！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也搞不定，還給本小姐惹一堆麻煩。”佟美玲低聲斥責，眉間褶皺成川。
辦事不利，還拿錯手打死人來做借口，她當時怎麼找了這麼兩個沒用的東西。
“死了的話不是更好嗎？您隨便安個理由就過去了，反正佟薇雨也不得將軍寵愛。”王三道。
“是，死了倒還好辦了，問題是沒死，人還機靈了，今早上都敢和本小姐對著幹，你們兩頭蠢豬幹的好事！”佟美玲罵道，氣息已經不穩，染了豆蔻的鮮紅指甲攥著美人榻上的扶手，恨不得摳出兩個洞來，她的從榻上坐起來，一雙漂亮的眼此刻凶光畢露，像淬了毒蛇的毒，凶狠致命。
“不可能！她明明斷氣了！”王三驚呼。
“怎麼不可能！她如今在梨園好好住著呢。”佟美玲每一字都咬的極重，似是恨不得飲其血、啃其骨、扒其皮、抽其筋。
“不可能……”李甲和王三念來念去也就隻剩了隻一句話。
明明斷氣了，怎麼又活過來了……這怎麼可能？
若說是裝死就更說不過去，他們在那裏守了一刻鍾，正常人怎麼可能憋住那麼久。
“好了，這事先不論，按原計劃行事吧，本小姐乏了，你們下去吧。”次第深重的水晶簾後，佟美玲懶懶的擺擺手。
“是。”兩人心事重重退了下去。
……
梨園
“叩叩叩！”
今天這破敗的小院子來的人可真多，往常一年到頭估計都沒有今天來人的次數多。
雲英警惕再三，將剛剛裝好的破門拉開一條縫隙，兩隻大眼睛擠在門縫裏，骨碌骨碌的轉。
外頭那小廝汗顏。
“什麼事？”她問。
“柳姨娘讓奴才給大小姐送晚飯過來。”小廝道。
“哦，你擱那，我一會出來拿。”雲英道。
小廝：“……”
他差點暴走！你他媽有必要這樣嗎？老子會吃了你？
不過，跟柳姨娘有關的，此刻在雲英看來就是洪水猛獸，什麼都得防著。
最後小廝拗不過雲英，隻能不甘的走了。
這頓美食最後的結局是——變冷變硬，發爛發臭，最後扔進臭水溝，臭上加臭！
小姐說過的，越美越精致的東西越毒，她可記著呢，怎能再犯？
還是等會她去後山挖些野菜，做野菜粥，吃著也放心。
……
明月閣
“沒瞧見人？這就奇怪了。”柳姨娘捏上好的絲質帕子，在屋裏踱來踱去。
方才她再派人去“請”佟薇雨，誰知，他們這一去就不複返了。問過守門的侍衛，也說沒瞧見出去，這好端端的人，總不會人間蒸發了吧！
柳姨娘莫名的心慌，總覺著這事不簡單，感覺有什麼東西已經脫離她的掌控。
……
倆大漢在哪？
在後山。
淩晨時分，佟薇雨帶著雲英拖著兩具屍體去後山。
“小，小姐，我們，我們要把他們拖哪去啊？”雲英環顧四周，夜色濃重，不見月光，山間寂靜陰冷，風裏攜著些散不去的狼嚎，麵前還有兩死人，雲英哆哆嗦嗦，似篩糠。
她仰頭望著麵色沉靜的佟薇雨，等待下一步指示。
“就這。”佟薇雨掃一眼地上淺淺的狼腳印，淡淡道。
“也好，也好，我們快些回去吧，怪嚇人的，聽說後山還有野獸。”雲英一雙大眼睛在黑夜裏轉來轉去，探照燈似的，生怕蹦出來一隻野獸把她生吞活剝。
“嗯，有狼。”佟薇雨麵不改色，聲音平淡的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惠風和暢。
雲英身子一哆嗦，兩股戰戰，牙齒打顫，卻不敢吱聲，因為她怕將自己的“害怕”傳染給小姐，也許她有點幼稚，小姐似乎一點也不怕。
“雲英，如果我不是你的小姐，你怎麼辦？”下山途中，佟薇雨忽然問。
此話一出，兩人都是不約而同的止步，雲英沉默一會，說：“無論怎樣，您都是我的小姐，您在哪，奴婢就在哪。”
佟薇雨一怔，似沒有料到她會這麼說，隨後又輕笑一聲，猶如春日那光，驅散了這料峭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