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化人形(1 / 2)

本要扶雲離去的人不知為何,停下腳步不走了,徑自走了過來。

冰涼的指尖接觸到它皮毛的那一刻,一股冰涼眨眼間遊走在了它全身,愣是比那汴池之水還要刺骨。本就失了修為,到現在抵禦寒冷都成問題,遑論再受這比之極地更為寒涼的溫度。

見著它耷拉著頭無力的反抗著,上邪牽過那人的手握在手中,眉目間的笑意漸漸淡下,“你這身寒毒,如何,會越來越重?”

不著痕跡地抽出手,唇角牽開的弧度生生將明媚的陽日都給比了下去,“不過是許久不來你這兒,想著還是有些不適應罷。他,可是你剛收的徒弟?”

深鎖的眉頭緩緩鬆開,見他麵色無異,點了點頭,“聽說了?是青丘家的。”

移了幾步過去,方才還趴在地上的毛球忙不迭地起身跑了開,那人顯得有些尷尬,“嗯,資質不錯。”

“泯缶,青蓮已有十萬年頭。”

扶雲而上就要踏雲而去之人,轉頭輕笑,“留著罷。”

做神的日子比之任何存活於世間的生靈,想著都要來得無趣。不用吃喝,不愁生計,眨眼間就是幾十年過去,不像人間那樣還有很多趣事雜事。許隻是因為她這天之巔臨於天之盡頭,少有人煙的緣故罷。

不過她這天之巔向來不都是冷清的。

長長的袍尾鋪於地,清風拂過,似花非花的花蕊耹度竟奇跡般地不向著陽日,垂下它的頭顱盡數覆到了鋪於地的袍尾之上。

祁央呆在天之巔細數下來也有一兩個月了,對於天之巔的種種也見怪不怪,雖是如此,還是免不得好奇地用爪子去撓了撓那些花蕊。

寬大的袍袖隨意搭在身旁,拎起灌滿酒水的青瓷酒壺微微啟唇,濃厚稠密的褐色液體由著壺嘴沿一條直線盡數到了她口中。美而不動聲色的容顏染上笑意,口中充斥著甜膩的月桂之香。口齒仿佛在這酒水中浸溺了上百上千年,清淺的香味久久不肯散去。

散亂在額前的發絲垂下,遮住了有些迷離的眼。長睫呼扇幾下,看著四處亂蹭的毛團“咯咯”地笑出了聲。

隨手捏了個訣,循著酒香,狐鼻在花叢中探來探去的九尾狐被一股無形的勁道扯到了她手邊。垂下眼簾,柔和的陽光照在她身上,麵上神色時明時滅。染著淺淺紅色的容顏如那一觸便化作霜花散去的銀棠,恰是那一觸即逝的美麗才讓人舍不得眨眼。

也未注意躺在懷中四腳朝天的九尾狐有何異常,拎著酒壺在他眼前晃了晃,“祁央可想試試這十萬年的月桂陳釀,這酒比你的歲數都要大呢。嗬嗬,祁央喝了到時可別四處搖尾撒歡呐。”

又長了些的九尾完全鋪展在上邪潔白的袍子上,撅著四隻爪子,在她袍上可勁地打滾啃咬,哼咽咕咕地嚎個不停,顯然對上邪方才的一番話極是不滿。咬著上邪的袍袖如何也不肯鬆口,作出一副喝不到酒就不肯罷休的摸樣。

“你來我這兒的日子也不長,九尾卻跟著長了不少,不過腦子似乎是越長越癡,也不知我是如何將青丘白帝家的狐狸崽子養成這副呆頭呆腦的樣子。”說著還不住地搖了搖頭,搖著酒壺將酒水倒了些到他嘴裏,“沒想到都這副摸樣了還貪酒喝,小小年紀也不知是跟誰學的。”

莫說是十多萬年的陳釀,在天界中就是上萬年的美酒也少有見到。因為酒是越放越濃香,越放越厚澤,可想而知上了十萬年的陳酒是何滋味。再因釀酒者精湛的技藝,想是九重天宮中的天地之主也未必能嚐此美酒。

相比之下,往些日子父帝私藏的陳釀與這月桂酒釀相比就相形見絀了,或許根本就不能相比。淺淺的滿上了一口,就讓還沒這月桂酒釀年歲長的九尾狐,搖著九尾在花叢中撒歡地一通胡竄。

許真因這酒酒勁大了些,也可能是今日卯日星君將日頭擺得正好,看著看著穿在花叢中時隱時現的毛球,迷迷糊糊的就就地睡著了。

神之於人來說是不可及的存在,因為他們不食人間煙火,可以不吃不喝,就是吃與喝也隻是一時的興趣。神歇息淺眠自也不會像凡人那般還會夢寐。

迷蒙間似乎聽見一些聲響,原一人在天之涯也有睡著的時候,可是一般也隻是假寐,但此次神台竟還有些恍惚,若不是聽見了聲響,想也不會這麼早就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