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漠南,冷風卷黃沙,荒蕪是這裏最大的特點,滿眼望去,土地幹裂,寸草不生。
這裏是沙漠與平原的最後一條分界,往北,是更廣闊的漠北,而往南,則是中原。
遠處,駝鈴聲聲,在空曠的沙漠上格外悅耳。仔細看去,是一個著土灰色布袍的女孩,與沙漠一樣的顏色,幾乎與漫無邊際的黃沙融為一體。
她是百裏焚香,唯一一個常年定居漠南的女孩。準確地說,定居的還有她的阿婆,隻是四個月前,在沙漠中走失。
百裏焚香曾很好奇為什麼阿婆會在這裏定居,也許再往南些,阿婆便不必為每年的收成擔憂,往北,則是西涼腹地,遠離戰亂,便不會如現在這般處在刀鋒浪尖,隨時有失掉性命的可能。也許……不住在這裏,阿婆也不會失蹤。
可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整整一百二十一個日日夜夜,從漠南到漠北,百裏焚香踏遍了每一寸土地,卻是尋不到阿婆的蹤跡。曾聽說,阿婆似乎在北牧,她便隻得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北牧。
極目望去,渡過阿斯蒂蘭湖便是北牧,估計再走四五日便可到達。
傍晚時分,百裏焚香到達了一座邊塞小鎮。門口有盤查的士兵,似乎查得很嚴。每個經過的人都被細細翻一遍,不多會,便排起了長隊。
問過過往的商人,說是因為敵國來犯,怕有奸細入城,所以才嚴加盤查。
百裏焚香望了望長長的隊伍,便尋了處偏僻的地方翻過幾米高的牆進了城,她才不會傻傻站在那被搜身。
風聲響過,便是一道身影輕輕著地,沒發出一點聲音,百裏焚香滿意地拍拍手,環顧四周,注意到了牆角一個蜷縮的人影。
他穿著藍布袍,披散著長發,嘴唇已經幹裂,若有若無地呼吸著。見有人在自己麵前,困難地動了動唇,輕輕地道:“救我……”
於是,在那之後,百裏焚香便帶上了一個拖油瓶。那個人說,他叫慕容子既,北牧人,要回北牧。
既是同路,百裏焚香決定帶他一起。
慕容子既受了很重的箭傷,那是在第二天晚上發現的。百裏焚香本想幫他給他尋個大夫診治,可他卻拒絕了,拿出隨身的傷藥抹上。
他說,他這種普通兵,請不起大夫,已經習慣自己療傷了。
百裏焚香很好奇他是什麼什麼人,慕容子既說,他是北牧的兵,前幾日遇到敵襲,與隊伍走散了,流落到這個小鎮。可百裏焚香卻覺得沒這麼簡單,但見慕容子既不想開口的樣子,便沒有問下去。反正隻是個生命中的過客,沒有太大必要問清楚,又何必弄得太過尷尬。
夜深了。
百裏焚香因為有心事,翻來覆去睡不著,便跑上房頂吹風。
此時正是盛夏,夜很晴朗,涼風徐徐吹來,帶著一股沙漠獨有的粗獷氣息,有幾顆星在夜空中閃閃爍爍。而稍遠一些,是集市,寥寥幾盞燈籠被風吹滅了幾盞,但不久,又被重新點燃。
百裏焚香靜靜地看著幾盞孔明燈飛上天,在空中緩緩上升。不知過了多久,百裏焚香突然感覺有誰在身後,給她披上披風。
“夜裏涼。”他說,然後把手裏的東西遞給百裏焚香。
“這是什麼?”百裏焚香問。
“冰糖葫蘆。”
夜色下,月光傾瀉下來,照過慕容子既的臉頰,落下一片餘暉。
“哦。”百裏焚香盯著慕容子既完美的側臉,嚐了一口。
“好甜。”百裏焚香皺了皺眉。
“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想到了阿婆以前給我買的百花糖。”
“百花糖……”慕容子既隻覺得似乎聽過,可卻是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走吧。”百裏焚香突然起身,拉著慕容子既便往下跳。
“幹什麼啊你。”慕容子既一時不察,差點摔到地上。他理了理衣角,再整了整頭發,說。
“整什麼,衣服都那麼髒了,等以後我有錢了就幫你買套。”百裏焚香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