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裏一陣躁動,大家紛紛退到兩邊。
被兩名健壯的警察死死鉗住手臂的犯人從小巷裏走出來。犯人是個年輕的男子,穿著樸素,長著一副牛一般誠實的麵孔,眼圈因為接連熬夜幾天而發黑,下巴布滿胡渣,看起來極其頹廢。他的臉頰、手臂及衣服上,留有鮮紅而駭人的血跡。
犯人沒有看圍觀人群一眼,沉默地低下頭,按照警察的指示向警車走去。
“這不是那個女生的哥哥嗎?”站在門口的方臉男驚訝地叫道。
“那個女生?”身旁的長臉男疑問道。
“就是那個因為吃了柚嘉梨旗下的蛋糕店的糕點而食物中毒身亡的女生。”
“這樣說來,這個男人是因為妹妹的死,而對柚嘉梨懷有恨意,所以才對她下殺手的?”
“應該是這樣。”
“伊雅怎麼沒有出現?她不會也被這個男人……”長臉男驚恐地捂住嘴巴,不願說下去。
“她沒有出現,說明安然無恙。她可能正躲在房間裏哭吧,畢竟在自己的婚禮上,遭遇了如此殘酷的事。”方臉男說完,搖頭歎息一聲。
伊雅正站在教堂的二樓,透過老舊的玻璃窗,睨視著下方。瀕臨死亡的柚嘉梨被抬進救護車,殺害她的犯人則被押進警車。她滿意地長舒一口氣,優雅地轉過身,掏出手機,撥通維納斯酒吧老板的電話。
“如你之前所說,事情圓滿地結束了。”她說。
“我說過的,我說到做到。擊垮柚嘉梨是件輕而易舉的事。”維納斯酒吧老板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可是我擔心一點,雖然她喉嚨上的傷口很深,不過……”
“這個你放心。”老板說,“我特意囑咐那個男人,讓他在刀刃上塗滿毒藥。在去醫院的路上,柚嘉梨便會毒發身亡。”
“那個男人可以信任嗎?在受到酷刑後,他會不會將指使他殺害柚嘉梨的我們供出來?”
“那個男人是維納斯酒吧的常客。我掌握著他是異性戀的鐵證。”老板頓了頓,說,“你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因恨殺人和身為異性戀,哪一個的罪行更嚴重呢?”
伊雅嫣然一笑,說:“你的確是個做事讓人放心的男人。”
“如此,你便可以回到塗翎的身邊了。”
“不,已經沒有那種可能性了。”
“為什麼?你所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能夠再次和他在一起嗎?”
“我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擺脫柚嘉梨這個惡魔。我早已不是塗翎眼中的我了。如此這副模樣的我,怎麼能夠再次站在他的身邊呢?”
老板的鼻子裏發出淺淺的笑聲,不知是輕蔑,還是可憐。“你可真是一個矛盾的人。”他說,“一方麵遠離塗翎,沒有邀請他參加自己的婚禮,另一方麵卻又邀請與他關係甚密的柏藍度,希望柏藍度能夠將自己的消息轉述給塗翎。明明想要一刀兩斷,卻又做了些藕斷絲連的事情。”
像被一雙尖銳的眼睛看透內心最脆弱的陰暗角落,伊雅愣了愣。片晌後,她說:“無論怎樣,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希費斯德斯先生。”
“為你服務是我的榮幸,我的公主。”言畢,電話被掛斷。
伊雅悵然若失地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然後轉身走下樓。
剛走到轉角處,伊雅停下腳步,麵露驚詫的神色,她向後退了一步,警戒地盯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