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若以德報怨,以何報恩德(3 / 3)

無形中,趙麗紅和李修於已經把淳於華和當年害死自己夫婦二人的那個李有誌給畫上了等號,尤其是看見葉凡在審訊室裏被人連番審問的時候,這兩夫婦更是氣不打一切處來,當時就決定回去以後要好好教訓他一回不可。

這裏就看出了這兩夫婦的確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連個厲鬼了,想的僅僅就是教訓卻沒有想別的內容,換做以前的他們,隻怕淳於華難逃一死。

回家以後,李修於在葉凡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天天貓在淳於華的屋子裏,隻要一有功夫就跟著他,看他在想什麼。這一跟就跟出了事。馬上就要進行村支書的換屆選舉了,淳於華的腦子裏又活了,開始在打算給誰誰送禮,準備讓他們到時候好投自己的票,然後從隱秘角落裏拿出了那本賬本開始在上麵畫圈,好像是誰是重點競爭對象等等。

這一幕看在李修於的眼裏,也看清了他會把這東西藏在什麼地方,回來就把這件事告訴了葉凡。

葉凡聽得瞪大了眼睛:“還有這事?”

“我是親眼看見的,我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家,騙你幹什麼?”李修於道:“葉凡,你若要收拾他,這就是最好的機會和籌碼。”

要說葉凡不想收拾淳於華那絕對是謊話,隻是一時間找不到什麼好的辦法而已,拔劍殺人絕對不行,淳於華雖然可惡但還不是那種罪大惡極之人,隻是犯了所有當了官以後就走歪路的人的通病而已,上位以後就忘記了自己是怎麼上來的。

一聽到這件事,葉凡當突然不會放過的,終於瞅準了機會第一次當了一回飛賊,偷完了以後還不忘惡心一下淳於華,將他之前威脅自己的話原樣奉還。

這一下子可把淳於華給收拾得夠嗆啊,這幾天的清醒葉凡是看在眼裏,忍不住覺得這淳於華有些可憐。

一個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的人,這幾天就跟偷了誰家孩子的人販子一樣,幹啥都縮著脖子。把玩著手中的這本滿是罪惡的賬本,葉凡心裏竟然有些猶豫了。

這一點自然被李修於看在眼裏:“怎麼了,葉凡,事到臨頭的時候你開始不忍心了?”

“不是!”葉凡搖搖頭:“我隻是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而已,李修於,你覺得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了?”

“過了嗎,我怎麼不覺得呢?”趙麗紅在一邊插話:“得意的時候忘乎所以老子天下第一,一旦有把柄被人抓在手裏遇上了有可能被收拾進而失去自己囂張的資本的時候,就開始兒媳婦懷孕——裝孫子。他在做這些過分的事情的時候,要是問一問自己是不是過分的話,那就不會有今天了。”

葉凡在心裏答道:“這和他做什麼沒關係,我是在想我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而已。淳於華挾私報複,我被他惡整一回然後我又整回去,難道不是挾私報複嗎,我和他有什麼區別?你看他這幾天的樣子,易地而處,我遇到了這種情況的話估計和他也差不多。”

李修於則有些訝然:“葉凡,你出劍斬滅我們的時候,可不見你猶豫過啊。難道就因為我們是鬼而他是人嗎?”

“這當然不是,我隻是在想不明白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罷了。”葉凡看著繁星點綴的夜空:“得誌時囂張傷害別人,然後被傷害的又去想辦法報仇。自己不想被人傷害那就不要去傷害別人啊,可為什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心呢?”

“我看他不是管不住而是壓根就沒想過要管啊。”李修於搖頭:“當初我夫婦兩個被人無辜冤枉的時候,也想過和你一樣的問題。後來也得到了答案,但是答案很殘酷卻很現實,那就是這些惡人在作惡的時候並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壞事,而是喜歡這種恣意妄為的感覺,非常享受這種人上人的感覺。不是他們管不住而是壓根就不想管,因為他們手裏有可以傷害別人卻不擔心別人反擊的力量啊,或者是權力或者是武力。葉凡,你是個好人,就連當初我們兩個這種怨氣衝天又滿身罪孽的厲鬼你都沒有出重手把我們給消滅掉,這種人至少在我們的見識中還從來沒見過。但是你千萬不要為了好人而好人,這樣就成了假情假意偽君子了。”

“偽君子?”葉凡沒想到在李修於嘴裏自己居然得了這樣一個評價。

李修於搖頭:“我不是說你,而是說某些事和某些人。明明就是一肚子男盜女娼卻還要裝作正人君子樣來裝點門麵,當年的李有誌如此,現在淳於華也如此。某些時候啊,偽君子可能比真小人還要可惡!”

趙麗紅也接口道:“葉凡,你的心軟,若不是罪大惡極之人你是下不去手的。唉,我們當年在上大學的時候我們的導師曾經告訴過我們一句話: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你被他誣告還能沒事是你的福緣,但並不意味著他的行為就應該被原諒,不是你要挾私報複而是他的行為就該被收拾。試想一下,淳於江和你有仇嗎?淳於華和你有仇嗎?都沒有。如果有仇那也是他們自己認為你和他有仇而已,兒子去讓人給你下法術害你,老子欺壓你們家多年甚至還去誣告你,難道你就不是無辜的人嗎?那些被他淳於華要挾的幹部就不無辜嗎?大丈夫敢作敢當,明明是惡事還要以惡掩悪,這不是小人是什麼?”

聽了這夫婦兩的話,葉凡心中一下子解開了心結,仿佛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對啊,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你敢做就不要怪別人收拾你,隻因為你該被收拾。

李修於緩緩念了一首詩經裏麵的詩句:“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汝,莫我肯顧!逝將去汝,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碩鼠碩鼠,無食我麥。三歲貫汝,莫我肯德。逝將去汝,適彼樂國!樂國樂國,爰得我直!碩鼠碩鼠,無食我苗。三歲貫汝,莫我肯勞。逝將去汝,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

這首詩經中的《碩鼠》在李修於清冷的聲音中顯得無比淒然,其中所展現的心境讓葉凡為之動容,忍不住問道:“李老師,這是什麼詩句啊?”他最煩古文,當然也不會知道這首傳唱千古的《碩鼠》的名字了。

趙麗紅笑道:“這首詩叫《碩鼠》,載於《詩經》之中,儒家五經,《詩經》為首。也稱‘詩三百’,你不知道嗎?”

葉凡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我還真不知道,和你們不同,我連大學的門都沒進過呢。現在看來不讀書真是壞事。對了,碩鼠是啥意思?”

李修於忍不住也笑了:“碩鼠就是大老鼠,古代的老百姓把貪官汙吏比作大老鼠。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你知道吧?”

“這個我肯定知道。”葉凡點頭。

李修於:“在這鄉下的小地方,淳於華就是大老鼠,既然是大老鼠就該人人喊打!”